候,便从头皮凉到了脚心。
指甲死死的掐着自己的手心,也能从那疼痛中获得什么清醒。
“我...没开玩笑。”
他几乎是强行从身体里挤出这句话来,就像是榨出了自己的血液一样艰难。
午后的阳光很暖,从落地窗上透进来的金色阳光在温简微垂的眼睫上跳动。
他身上还揣着那张化验单,原本是想着从今天开始他跟顾辞远就是幸福的一家三口了,可是......还没等他宣布,连一家两口的家就都要破碎开了。
脑子里像过电影似的,把最近他跟顾辞远的相处过了一遍,他很努力的想,自己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又或者这段时间顾辞远有什么不正常,结果一无所获。
他感觉他们每一天的日子都过的幸福又甜蜜,半点征兆都没有,现在就要面临“离婚”这两个字了。
“为...为什么?”温简艰难的张开嘴。
“因为我爸妈知道了你怀不上孩子的事!”顾辞远破罐子破摔的硬搬出了个借口出来。
温简肚子里此刻已经有一个小宝贝了,这对他来说其实就不算是事了,可被宠惯了的人,听到这个时候,还是觉着难受的厉害。
爸妈不能接受,可顾辞远明明跟他说,他会解决这件事情,明明说无论因为什么都不会放开他的手,但现在......因为爸妈的压力,他要跟他离婚了?
温简觉着自己此刻该很有出息的去甩他一巴掌,质问他为什么说话不算话。
可人往往比自己想象中要卑微的多,一种更强大的感觉,让他舍弃了自己的自尊,他其实更想舔着脸扑上去说自己已经有宝宝了,这样他们就可以不离婚了。
当然,这是一件极其没有出息的选择,顾辞远扔出了一把刀,他却还念着这个男人的好,臭不要脸的要黏上去。
温简当下已经没有心思思考这些,他一把攥住了顾辞远的手,想牵着他摸到自己的肚子上。
被简简握住的温热触♪感,让顾辞远的心立刻动摇了起来,他的内心里近乎要命一般的挣扎,最后破碎成一片片连血带肉的碎块,万一他进去了,外头还有无数的外债全部压在简简的肩膀上,他绝对不能让简简过那样的日子!
他狠了狠心,一把从温简手里抽出自己的手,甚至不敢看温简含着眼泪的脸。
“其实这不是主要原因,重要的是,我发现,小时候救我的根本不是你,而是...是林小糖。”顾辞远眼睫都在发抖,他近乎逼出了骨子里所有丧心病狂的恶劣因子,才把话继续说了下去。
“我见了他小时候的照片,也见他打蝴蝶结,他才是救我的人,也是我要娶的人。是你占了他的身份,原本这一切都该是属于林小糖的,他这些年本不用这么辛苦,被一个个的渣男玩弄后甩掉,你知不知道!”
温简懵了,彻底懵了。
这只是简单的几句话,可消化起来,对他来说实在太过艰难了。
他从来没想过这些,也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是冒名顶替的谁才有了今天的幸福。
如果他是个赝品的话,那他跟辞远的这四年算什么?
辞远喜欢的不是他,是...是小时候救他的人?
他以为他是他,所以才喜欢自己?
顾辞远已然是难过的快要疯了,可人疯狂些,往往更能办成事情。
他快速的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和一张银行卡,冷着脸说:“这是离婚协议,这张卡里有五百万,房子里你喜欢什么尽可以带走,我已经签好字了。”
温简感觉自己的脑容量太少,完全没法子快速的理解一个Alpha昨天还能说着爱他,今天就绝情的把他扫地出门。
顾辞远甚至指了指旁边,那边放了个银色的行李箱,是之前他买给温简的。
“里边是你的换洗衣服,都给你准备好了。”
你瞧啊,他是多么的贴心,从来都不用别人操心,就连离婚这种事,也都给温简收拾好了行礼。
“我在沈医生那里给你预定了洗掉标记手术,你可以随时过去清洗。”
顾辞远贴心的帮他打开了笔帽,把中性笔递到了他的手里。
“以后...桥归桥路归路,祝你...幸福。”
温简盯着眼前的行李箱和离婚协议书,肚子里的孩子还不到两个月大,根本连跟自己的daddy宣布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机会都没有,就已经被清理出局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写上的名字,手在不停的抖。
僵硬的从原来一直不属于自己的沙发上站起来,握上行李箱的时候,差点连呼吸都忘了。
顾辞远拿起那张银行卡,塞进他裤子的口袋里,“即便一切都是一场错误,我还是希望你以后过的好,我知道你以后一定会在服装设计行业发光发热的。”
温简从小区里出来的时候,阳光照在眼睛里,让人有种很难受的刺痛感,明明那样热的天气里,他却手脚冰冷的浑身发慌。
从来没有拥有过什么的时候,很难理解被抛弃时候的痛苦。
他一天天的膨胀开来,骄傲的以为自己有了爱他的人,有了他的家,有了最大的幸福,可就是一扭脸的功夫,怎么就变成什么都不是了呢?
他花了三个小时的时间,一步步的走回了太姥姥家。
拖着沉重的箱子,爬上老旧的居民楼,还没等开门,就听见七大姑八大姨吵吵嚷嚷的声音,温简开启门的时候,舅公和小姨正在抢什么东西,已经挣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
小房子里乌压压的站着一群人,瞧见温简一下变得心齐了起来,一把那纸张扔进了火盆里。
六月的天正热,无论如何也不用在屋子里架火盆的。
里面正烧着他们刚放进去的纸张和一些纸叠的金元宝,往上是八仙桌,八仙桌上是一个小小的骨灰盒,旁边放着老太太放大版的一张黑白照片。
第90章 扔出门外
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都在埋怨,到底是谁通知的温简。
温简姥姥经历了一场“厮杀”现在正累的坐在沙发上,反应过来之后,立马做作的哭出了声。
“小简啊!你来了,你太姥姥她,她......我的亲娘哎,你怎么就撇下我们没了呢?呜呜呜......”
巨大的冲击让温简一愣,二话不说的去抢他们扔在火里的东西。
众人没拦住,被他从火盆里抢出烧了一半的遗嘱来。
舅公蹭了蹭鼻子张嘴说话,“你抢到遗嘱也没用,你都是嫁出去的人了,又嫁得好,何苦跟我们这些穷亲戚争这套小房子。从指头缝里露出的钱,也比我们挣得多,小简,你不能自己富裕了就不顾我们的死活吧。”
“是啊,怎么说按照亲疏也该轮到我们这些儿女,哪有你这重孙辈的份儿。”
遗嘱烧了一半,已经没有作用了,温简还是在上头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他僵硬的转动头,看着八仙桌上太姥姥慈眉善目的照片。
老太太的音容笑貌还在他眼前,他半个月前回来的时候,太姥姥一切正常,还是自己做饭,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的,这才多少工夫,怎么...怎么就......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的,为什么没有人通知我?”
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不住的往下滚落,温简捏着半张纸哽咽的问。
二舅吱了一声:“大前天晚上,老太太走的安详,是在睡梦中没的。”
旁边舅公媳妇抱着肩膀说:“通知你做什么,老太太有儿有女的,有孙子孙女的,还没办丧事,干嘛通知你个重外孙。”
温简性子素来温软听话,从来没对哪位长辈红过脸,旁人自然不把他放在眼里。
谁知这人也不知道吃了什么枪药,直接把那烧坏的半张纸摔在了舅婆脸上。↘本↘作↘品↘由↘思↘兔↘在↘线↘阅↘读↘网↘友↘整↘理↘上↘传↘
“你们是为着房子,为着这个房子,太姥姥尸骨未寒你们就在她面前大吵大闹!她对你们那么好,你们有谁把她放在心上了!”
泪水打湿了衣服,温简像是一只炸了毛的猫,声泪聚下。
老太太对儿女们和孙子辈的人都很好,众人被这么一吼,隐约的激发起那么一点点的良知来,只一瞬,便又被欲望湮灭。
“老太太没了,大家都伤心,你在这里吼什么!”小姨不耐烦的嘟囔了一声。
原本干净整洁的屋子,被众人弄的乱七八糟,洁净的地板上踩的都是泥脚印,东西乱糟糟的被人翻过了,他们甚至恨不得把地缝里都扒拉了看看老太太有没有私藏钱。
“是啊,是啊,有你什么事,别在这里添乱。”有人附和了一声之后。
他们竟合力把温简抬了出去,扔出了门外。
要不是顾念着温简背后有顾家这么个靠山,指不定是要把他怎么扔出去呢。
一群大老爷们,alpha和beta对付这么个柔弱的Omega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温简拼了命的挣扎,愣是连门框都没有抓住,就连手里的钥匙都被他们这群亲戚强行抢走了。
他坐在门口的地上,抱着行李箱哭的厉害,再怎么努力砸门,里头的人就都跟死了一样,决计不开,连老太太的一点遗物都不肯给他。
温简几乎在门外跪了一整夜,天蒙蒙亮的时候,才突然想明白了,如同丧失了灵魂一般,拉着箱子坐上了北上的火车。
整整十个小时的火车,足以折腾的人筋疲力尽。
下午三点钟,他按照之前的地址找到了温茶茶的教室,可班里根本没她这个人。
当他向茶茶的同学询问自己妹妹的讯息的时候,就开始有不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没人说她在哪里。
有个姑娘看不下去,扔下正在做作业的笔,把看上去是论落魄的小哥哥拉到了一边。
“温茶茶大一的时候就被退学了。”
“什么?”温简干涩的眼睛里全是红血丝,很努力的睁大了一些,看着有些吓人。
那姑娘推了推眼镜,“学校说是因为她作风问题和考试作弊,但我知道茶茶人很好,不会因为这个的,但是我也不知道她得罪了什么人,她走后,我们就没有联络过了。”
温简的电话打来的时候,温茶茶正在给肿胀的脸敷冰袋,拿过的手机接听了。
“喂,哥。”
“你现在到底在哪!马上把你的具体地址发给我!”
沙哑的嗓子近乎嘶吼的质问着,如此凶神恶煞的声音吼的温茶茶和一愣,她甚至第一反应觉着这根本不是她哥哥,可再一听,才发觉是温简。
“我...我在学校。”
“我现在就在你学校,你跟我说你在学校!”温简倚靠在石柱上站着。
温茶茶被吓的手一抖,这才意识到自己是露馅了,心里慌的厉害,却也不得不跟温简汇报了现在的地址。
还没等她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