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恶狠狠地咬着干粮,也不知是在跟什么人生气,好笑道:“人家前两天找你说话,你做什么爱理不理的?”
自从那日季芳泽和叶澄一前一后地回来,两人之间的气氛就很不对劲。
叶澄还特意来他面前赔了一次不是,只说是自己说错话,得罪了这位小师傅,但具体是因为什么,也没有提起。惠和大师在心里八卦了几天,最终还是没忍住,问了起来。
难道是他徒弟告白被拒?瞧着也不像啊。
听他提起这个,季芳泽的凤眼更冷了几分:“我不愿意和瞎子说话。”
那个虚情假意的季呈佑,别说一辈子,要是能坚持三年不娶,他就马上剃度出家,亲手给他俩写一百份婚书!
啧啧。瞧瞧这个脾气,谁受得了哦!人家是瞎子,你这瞧上瞎子的又是什么?
惠和大师见他不快,非常慈爱地换了话题:“为师到时候要去荣国,留下你一个人在虎啸关,也不放心。这一路看来,叶家的施主都是心善之人,你不妨问一问,方便不方便借住在叶家。”
总不能跟去军中。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人家自有心尖上的人,”季芳泽嘴角自嘲般勾了勾,“我何必上赶着自讨没趣。我给他治完伤马上就走。虎啸关那么大,哪里住不得。”
……
京中到虎啸关路途遥远,叶家人有书生,又有妇孺,脚程快不起来,这一走,就从盛夏走到了初冬。
虎啸关地处北疆,气候寒冷,一行人拼命赶路,总算临在第一场大雪前,赶到了虎啸关。
虎啸关地处要塞,身后就是八百里平原诸城,再加上常年有敌来扰,城墙修得极高,监管又严,到处都是带着兵器巡街的兵卒,街上的行人也打扮利落,行动尚武,和一路经过的,或繁华,或安逸的城镇们都不同,充满着刀光剑影般凛冽冷厉的气势。
进了城,一路断断续续同行的两位僧人便告辞了。叶家人去衙门报道,等批下公文走完手续,从此便在虎啸关内安家落户了,只要不出虎啸关,寻常倒也没人管。叶澄却不同,他要去军营。
叶澄将包裹递给叶家人。他没拿什么东西,只装了两身衣裳。
叶端璐却知道大哥要和他们分开,哭喊着拉住了叶澄的衣袖:“大哥!”
押送的官差并不催促,他们一路和叶澄关系处得不错,也不急在这一时。
叶母抿了抿嘴,在包裹里翻着:“营里也不知什么样,总的多带点东西吧。”
仿佛是慌乱不知所措,她甚至把叶端璐头上的那根粗布发带都解下来了,塞在了叶澄的怀里,声音很细:“你都收好,说不准要用呢。”
叶澄的视线落在那条发带上。他知道,这里面缝了小额的银票。一路上,官差放心他的安全,却不敢让其他叶家人乱走,叶家人始终没找到机会问他。但多少次险境还生,终究还是暂时放下了芥蒂和猜疑。
叶澄没有推辞,他将东西都收下,笑着捏了捏叶端璐的脸:“等大哥什么时候得了空,就回家来看你。”
兵营,叶澄报了到,领到了自己的床位。
被小吏领到帐子前,他刚掀开帘子,一个粗狂的声音就响起来了。
“呦!咱们帐里来了个娘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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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澄:不,我不用治了,反正我以后也不打算谈恋爱。
季芳泽:不!你打算!我这话就摞这儿了,必须治好!
抱歉啊,今天比较晚,刚刚才写完……不过只要我不在评论区请假,就是一天一更。
第46章
那些声音实在是半点也没放低, 别说叶澄, 就连在帐外引他过来的小吏也听得一清二楚。
小吏呵斥了一句:“胡说什么?!”
其实小吏心里对叶澄多少有些同情。他知道眼前这人是谁, 闲暇时也听过编排这人的话本子。叶家的玉郎,书香望族出身, 天资人品俱是一流,十六岁便得探花,是大夏朝年轻读书人里最最顶尖的一批。如今却毁了脸, 丢了锦衣玉食,还要受到这样的欺辱。同为读书人, 小吏也不免觉得心中有几分悲凉。
小吏想着,便偷偷抬眼瞧了瞧叶澄的脸。
叶澄面色非常平静, 就好像根本没听到刚刚那句话一样, 小吏不由得暗自摇了摇头:那些人是看叶澄新来的, 要给他下马威。光息事宁人是没用的。在军营这种地方,什么气度学问都不顶用, 武力才是最基本的保障啊。
叶澄的视线平静地从账内扫过。
对上一张张不太怀好意的脸,叶澄心想:虽然他知道叶端瑜长着这样一张脸, 肯定会有些不长眼的人来领揍。但毕竟是刚到新单位第一天,打群架惹事是不是不太好, 会成为长官心中的刺头吧。
小吏这一路已经大致将具体情况交代过了。平常训练的规矩,去哪里领被褥用具, 都交代地仔细清楚。如今将叶澄送到帐前, 也该回去继续办公了。
说到底, 他也只是个整理文书的文吏, 帮不上叶澄什么忙。日后如何,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小吏叹了一口气,确定叶澄记住了刚刚他的交代,转身离开了。
厚厚的布帘垂下,帐子里的光线都陡然暗了几分,叶澄站在帐子口,里面几人和他对视,竟生出两三分诡秘的意味里。
叶澄没工夫跟他们大眼瞪小眼,视线率先挪开,揹着自己刚领的被褥,打量自己未来一段时间的居所。
他是新兵,又是罪卒,条件自然只会往差里走。虽然是在虎啸关的固定军营,却只能像行军时一般住在帐子里。这个帐子不大,里面却要住十个人,大家的床铺都排在一起。
叶澄看了一圈,炕上最边那里还空一些,就朝那边走过去。
北疆临着荣国这样蠢蠢欲动的强敌,常年戒备森严,兵事不断,所以对兵卒的需求很大,军营中的罪卒并不少。被流放充军的人构成复杂,有文人,有军户,也有当初落草为寇的强人,所以反而比寻常兵帐要更不太平一些。
叶澄到的时候是中午,大部分人都去打饭了,帐中留下的几个,是在等着其他人带饭回来。他们本就是这帐子里的霸王,平日在这帐子里作威作福惯了。见叶澄形容文弱,相貌姣好,已经生了七八分轻蔑之心,再见他面对挑衅也不发怒,认定他是个软柿子,言行更加无状起来。
一个络腮胡子的大汉坐在床边,调笑道:“这样娇滴滴,长得标志的小娘子,可惜脸上落了疤。往那边去什么,怎么不睡在哥哥怀里?”
另一个肤色黑的人跟着起哄:“是啊,以后每天给哥哥们暖被窝,哥哥心疼你!”
在叶澄路过络腮胡子的时候,那人故意伸出腿绊他,想让叶澄跌进他怀里。叶澄仍往前走着,仿佛半点没察觉他的举动,众人也没看清他怎么躲闪,不仅没摔倒,落脚时,脚后跟还直直地踩在那人的小腿骨上。
那人腿间剧痛,叫了一声,意识到不对,立刻就挥拳朝叶澄身后打过去。叶澄仿佛背后长了眼,头也没回,抬手便架住了他的拳,直接把他过肩摔在了地上!
账内气氛凝滞了片刻。一直坐在另一头,没有出声的一个彪悍男子拍了拍手:“好本事。”⌒思⌒兔⌒网⌒
叶澄笑了笑,脚下用力,将本想挣扎起来的人又踩了回去,面上仍然是文雅的姿态:“不过是有些力气罢了。”
看的出来,那彪悍男子是这几个人的头。虽然剩下几个人都一脸敌意地看着自己,但他在说话,便没人贸然插嘴或是动手了。
“我们兄弟佩服有本事的人,刚刚老四的话,是说得过了。”那人没理会叶澄的自谦,“但是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规矩。进了这帐子,外面的军规可管不到里面来。军营里面,新人给老兵端洗脚水就是规矩。双拳也架不住群狼,你……”
“这规矩是谁定的?”叶澄直接打断了他,神情自然,仿佛这话纯粹是好奇,但下一句话却叫众人脸色一变,“算了,不管是谁定的吧。以后这帐子里的规矩,都由我来定。”
帐中剩下的几个人面色一厉,一拥而上,叶澄后退一步,拎起躺在地上那个人,抡圆了挥过去,直接压趴下一个。还有一个和他对了两招,也被他一脚踢在膝盖上,直接撂翻了,剩下那位老大。
那位老大确实有几分真功夫,尤其是在其他几人坚持不懈,虽然撑不过两招,还要持续骚扰叶澄的情况下,稍微有些棘手,但叶澄凭借着多年打群架(?)的经验,顺利扯出来几条床单,把人全都捆成一串,丢在床榻上。
“我知道,我长得比诸位好看这么多,你们心里嫉妒,也是难免的。但这娘生爹养的好相貌,羡慕也羡慕不来,你们看,”叶澄语气平静,笑容温和,一点也看不出来刚刚下手时的黑心肠,“我这样娇滴滴,长相标志的人,像那些端洗脚水,铺床叠被的活……”
络腮胡子面色悲愤:“呸。脸上那么大的疤,也有脸说自己好看。”
他们中比较瘦弱的男子怕叶澄生气,连忙应声:“您别跟老胡那臭嘴一般见识,哎哎,我每天给您端。”
叶澄却不理他,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络腮胡子,还有他身边肤色黑的那人:“从今天开始,你负责给我端洗脚水,你给我铺床叠被。”
叶澄刚进来的时候,他们里面的老大,还有瘦弱的男子都没出声,就是他们两个嘴贱的。
络腮胡子脸色涨红,他挣了挣,奈何叶澄捆得紧,半点没挣动:“呸。让老子给你端洗脚水,不如杀了老子。”
叶澄凉凉道:“你以为我傻啊。我不杀你,你要是一天给我端不好,我就夜里把你扒光了,塞进旁边的营帐,让你给人家暖被窝去。想来外面的军规,也管不了这帐子里的事。”
他们的老大本来一直没说话,闻言冷冷地看着叶澄:“大家相处的日子还长着呢。你不要欺人太甚。”
叶澄和他对视,慢慢勾起嘴角来:“谁拳头大,谁说了算。这不是你们教给我的规矩吗?”
他们中领头的人,缓缓攥紧了拳头:“是我们技不如人。以后我给你端。”
几人闻言叫出声来:“老大!”
叶澄漫不经心地挑挑眉:“别。我就要他给我端。没道理他能叫别人端,轮到自己,就受不了这个气了。”
……
叶澄就这么蛮横地在营帐里落下了脚。络腮胡子没那么容易服气,联合肤黑的那人,施展了好几次夜间偷袭,饭里下药之类的下三滥手段,都被叶澄一一轻松破解。
明明药是下在叶澄碗里,但最后反而是他自己拉了一整夜的肚子,第二天没赶上早操,挨了好几鞭。
明明动静已经尽量放轻了,还挑了深夜睡得最熟的时间,却一拳还没打下去,那人就躲开了,最后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