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多日,生死未卜,他竟又能亲耳听到阿铎的声音,可他却顾不得心中汹涌而来的情绪,振臂一挥下令冲锋,当即打马率先冲了出去!
战鼓擂响,士气震天。
身后早就按耐不住的大殷士兵,此时士气高涨,高举着大殷旌旗刹那冲进了战场。
数倍与突厥人马的大殷援军方一入阵,就好似吞噬恶灵的凶兽,不停吞噬着突厥军队,将战线赶出白城周遭。
“是援军!”
“是太子殿下!”
苦苦守城的大殷将士看清了那在风中张扬飘摇的“殷”字旗,几乎热泪盈眶:“朝廷的援军!陛下没有忘记我们!”
“大殷万岁!”
“殿下千岁!”
刹那间,山呼之声响彻天地,就连突厥战马都被这般气势震得嘶鸣着连连后退。
战场的后方,突厥阵营中,此次攻城的主将,用弯刀指着那战场中突然出现的年轻将领,问身边身穿黑色斗篷的人:“这便是大殷下一任的皇帝?”
那人披黑色大氅,兜帽遮掩,面容隐藏在阴影之中:“是也不是。”说话间声音沙哑,雌雄莫辩。
“是就行了!”那突厥将领眼神狠厉地盯着远处拼杀的人,声音带着轻蔑的笑意:“本王这就将他的头颅割下,交给大祭司侍奉真神!”
话音未落,左贤王大吼一声,用力一夹马肚子,如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方一入阵,抡起弯刀狠狠劈开阻挡的大殷士兵,霎时血肉迸溅。
鲜血溅满左贤王的周身,他哈哈笑着,仿佛是感受到血腥气刺激的野兽。
锵——
金属相接声响彻天地,弯刀与长剑碰撞,僵持之际,弯刀压着长剑滑动,堪堪擦出无数火花,近乎贴着执剑人头顶而去。
两马相撞快速离开,霍长婴回身时,才看清偷袭他的人的模样,那人络腮胡遮面,眉眼如鹰隼,手中弯刀闪动着寒光,刀柄处竟还镶嵌着五色宝石。
“左贤王。”
霍长婴几乎瞬间确认了眼前人的身份,那人哈哈大笑道:“这般柔弱还比不上我突厥的女子的大殷小儿,竟也有几分眼力!”
“本想取你性命,现在本王到了改了主意,不知大殷的皇帝知道他自己的儿子做了本王的王帐里的人,会怎么想?!”
言语间轻佻嘲讽之意甚浓,霍长婴懒得同这蛮人废话,冷笑声,骤然驱马迎面而上。
哐当——
兵戈相交震耳欲聋,霍长婴手中长剑劈向左贤王的后脖颈,左贤王飞快抬刀反手横当要害,却被霍长婴大力一震几乎趴在马背上。
他心下大骇这柔弱小儿,竟有这不输他突厥力士的力气!
左贤王被激出了血性,眼中露出征服的欲望,他左手握刀挡住霍长婴劈砍而下的力道,右手袖中匕首飞快朝霍长婴的腹部刺去。
啪!
清脆的一声响,折扇鲜红印子印在了左贤王的右手上,令他手掌发麻,几乎握不住匕首,当即一夹马肚子,身体猛地向后撤去。
可下一刻,长剑紧贴头颅,生生削下一块黑铁头盔。
“传闻中的左贤王竟也这般下作!”霍长婴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厌恶,“自不量力!”
话音未落,形容狼狈的左贤王恍惚间间,就见方才那大力拍掉他手腕的折扇刷地展开,雪亮的利刃从根根扇骨中弹出,还未等他看清那人的招式。
剑气卷起强劲的气劲向他铺天盖地罩来!
众人被这强大的剑气所震撼,均是靠近不得,须臾就见镶宝石的弯刀从剑气攻势中飞出,“夺”的一声插进了城门上。
“俯低不杀。”
战马之上,霍长婴长剑指着摔下马的左贤王,神情冷淡。
左贤王扶住胸口,强压下涌上喉咙的腥甜,他紧紧盯着近得下一刻就要刺穿他瞳孔的剑锋,剑刃雪亮如镜,映照出他自己眼中的不可置信以及从未有过的惊骇。
“押下去!”
即刻有亲兵将重伤的左贤王牢牢捆住,押了下去。
突厥主将被擒,士气登时大跌,在大殷士兵气壮山河的攻击下,竟生出了退意,已有不少人驱马逃窜。
就在众人以为收尾之时,城楼之上,一直紧盯着战况的萧铎忽的瞳孔骤然缩紧。
战场角落,霍长婴视线盲点处,正有一弩机瞄准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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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亡灵
城楼之上, 从大殷援军入阵的那一刻起,萧铎的眸光就几乎没有离开过那玄甲红衣的将领,明明是太子的面容, 他却直觉认为, 那就是他的长婴。
而等那人故意将手腕的红线露出时, 萧铎立刻确认了, 那就是他的长婴。
心中五味杂陈,但更多的是感动。
而此时, 萧铎的心猛地提起,只见那突厥人的阵列里,竟是大殷才有的**。
**因其杀伤力即便是在大殷,亦是明令禁止民间私造**,况且也只有朝廷里的军器监中工匠才有此等技艺, 简而言之,这**只能是从大殷军中流出。
未及细思, 就见本已战败就俘的突厥左贤王忽然猛地挣开绳索,撞倒身边押解他的士兵,飞身抢马,径直只冲向主将的位置。
而那厢, 隐蔽在阵列后的**也已然瞄准了霍长婴!
变故只在瞬息间, 突厥左贤王犹如杀神一般,两手长刀挥动劈砍沿途当道之人,其中甚至不乏有突厥士兵,刹那间就已接近霍长婴。
而正在战场全力迎战的霍长婴, 正劈砍下侧面刺来的长戟, 忽觉一阵熟悉而冰冷的邪气在他身后不远处愈演愈烈,袖内折扇展开, 口中飞快念咒,就要划破邪气。
却见,迎面却见那披头散发的左贤王正朝着他杀将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霍长婴只听见“嗖嗖——”的破空之声在耳边响起,那带着浓重邪气的箭矢擦过他的鬓发。
箭矢巨大的劲道直直穿透突厥人的玄铁铠甲,将左贤王生生从站马上拖了下来。
霍长婴瞳孔皱缩,猝然回头,就见城楼之上萧铎眸光锐利而坚毅,手中弓箭还未及放下。
顺着萧铎的视线看去,霍长婴却见突厥阵列中,一**手被生生钉在了木柱之上,虎口处还赫然插着一柄羽箭!
是阿铎救了他,霍长婴顷刻间便明白了一切。
城楼之上,萧铎发现有人偷袭他,而左贤王也挣脱束缚冲他杀了过来,当他与人缠斗时,必然会忽略身后冷箭,是以萧铎当机立断双箭齐发,射杀敌方**手的同时,偏移的暗箭的放向。
时间,角度,力道须得推算分毫不差。
他家阿铎真厉害!
在这般紧张的环境下,霍长婴心中竟涌上了不合时宜的骄傲。
——这么优秀的阿铎是他家的!
可当霍长婴看不见的地方,萧铎握着弓箭的手却在微微发抖,后背冷汗涔涔,倘若差一分半刻,那**刺穿的便是长婴的胸口……
突厥主将被杀,叛逃者大半,不消半个时辰,战事便已然收尾。
正当突厥惨败败走,大殷方大获全胜要开城门迎接友军。
驱马过吊桥的霍长婴忽然勒马停下,异样而细小的声响钻入他耳际。
“殿下?”
亲兵疑惑问道:“为何停下,是……”
霍长婴抬手制止了亲兵的话,他俯下`身紧贴在马背上,侧耳倾听着什么。
亲兵见状不敢言语。●思●兔●在●线●阅●读●
咔咔——
寒风呼啸而过,忽的,一阵令人牙酸的咔咔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几乎刹那间,在场的众将士都听见了这声音,“咔咔咔咔”的声音越来越密集,带着毛骨悚然的寒意。
不知听见了什么,霍长婴猛地直起身,大声喝道:“快进城——!”
少年的声音沉稳笃定,让人不容质疑,众将士毫不犹豫地朝城内冲去,下一刻,大地剧烈震动,那“咔咔咔”的声音陡然间在天地间放大。
“咕噜噜——”
鲜血染红的护城河水,腥臭而粘稠,此时却竟如热水沸腾般咕嘟嘟冒起巨大的血泡,仿佛有东西正从地下爬出来。
一走在队尾的士兵朝下看去,吓得大骂道:“娘的,这是什么鬼东西?!”
周围的人顺着他的话,边跑边看去,均是双目圆睁脊背发寒,脚下步子骤然加快,突厥人他们不怕,但现如今在护城河里的那些,已大大超脱他们的认知。
“鬼,鬼鬼……”
小兵瞪大眼睛结巴地看着从吊桥两侧爬出来的东西,腿软地几乎走不动道。
卢庭彦顺势望去也不由暗骂一声,可他顾不得害怕,拉起小兵就朝着城门里跑,快要到城门口时,见到站在战马旁的霍长婴,脚步顿了顿正想开口问他需不需帮忙,余光却瞥见从城门内驱马而来的萧将军。
刚想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卢庭彦冲他微一颔首,忙拉起腿软的小兵向白城内冲了进去。
就在最后一伍士兵进城后,血红的护城河里赫然伸出无数的利爪,白骨森森,尖锐锋利,可怖宛若额鼻地狱!
“这是什么?!”
不知何时,萧铎已驱马来到霍长婴身边,他翻身下马站在长婴身边,顾不上叙钟情,他眉头紧蹙盯着河水里东西,“是妖?”
霍长婴面色凝重,只微一摇头。
身侧,追电和大红许久未见只亲暱地靠了靠头,便被主人们赶进城门。
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厚重的城门关闭。
广阔战场,残尸遍野。
雾气弥漫的空气中漂浮着冰冷而粘稠的血腥味。
此时,只有萧铎站在他身边,霍长婴紧紧注视着护城河里爬出来的枯骨,“亡灵咒,枯骨乐,生人祭。”喃喃地像在思索着什么。
“这是上古大巫的禁术!”霍长婴眼睛猛地睁大,眉头紧蹙,“大巫早已消亡,怎有人会这种禁术?!”
若有似无的诡异调子从远处飘散而来,哀怨悲愤,激起隐藏在世间最深处的怨恨和不甘,将亡灵从地狱召唤至世间,再度为战。
言语间,萧铎已然明白了此时的危机,铿锵一声,干将出鞘,雪亮的剑锋瞬间映亮了背后景象,萧铎神情一凛,反手一剑劈砍向那欲从背后袭击的血红枯骨。
邪祟遇神剑,瞬间化为齑粉。
萧铎眼睛一亮,手腕转动干将剑气所指,扑来的枯骨皆化为尘土,将出霍长婴庇护其中。
而剑锋不及之处,血红枯骨五指如钩,向城墙上爬去,守城的士兵忙向下投掷或是石块或是火油,竟均无效!
霍长婴见状却顾不得其他,屏息凝神,口中念咒,手中飞快打着印伽。
不消片刻,阵阵阴风席卷而来,却不同与恶鬼的邪气,阴风所过之处血红枯骨皆被掀翻。气流凝集在两人身前,正是黑白无常。
“霍某见过两位无常,今日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