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上了年纪,掏了掏耳表示没听见,赵程又大声说了遍。
“哦哦,世子爷啊,在后院……唉我还没说完啊!”
管家老陶慢吞吞转过身,朝一个健步冲了出去的赵程招招手,他还没说,现在去打扰了世子爷可不好。
后院,梅花树下。
“将军,有人造谣说你狎……”一句话噎住的赵程,觉得眼睛有点疼,抬手使劲儿揉揉眼。
他真的没看错么?他家平常只会打仗练兵杀人,整日冷着脸的将军大人竟然亲手端着一个青瓷碗,耐心地……喂一美人汤药,而那美人似乎……有些眼熟?
“狎什么?”萧铎喂完一碗药,头也不回冷冷问道。
赵程上前半跪抱拳低头禀道:“永安百姓都说将军昨夜风流,众目睽睽下带走个美人……”
忽而,雌性难辨的低低轻笑打断赵程的要禀报的“急事”。
“哼,”身披大氅,轻裘白衣的霍长婴嗤笑一声,看向萧铎下巴扬了扬,“我昨夜就说将军今日有好戏看,没成想一大早就有人着急忙慌来报信儿了。”
低沉悦耳的声音听不出男女,只是,这人说昨夜……?
赵程抬头向那人看去,玄色大氅遮住穿着雪白轻裘的单薄身躯,怀抱一手炉,墨色长发未束,柔软地披在肩上,透白的面板仿佛碎雪,五官清隽,没有丝毫风尘气,一双略微锐利的桃花眼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他。
赵程登时脸上火辣辣地疼,猛地低头。
“要不要吃个蜜饯?”
萧铎拿起石桌上的小瓷盘,霍长婴古怪看他一眼,还真当他是女子般怕苦?
见他不语,萧铎竟抬手径自拿起蜜饯送到他嘴边,霍长婴愈发古怪地盯着萧铎无甚表情的俊脸看了一圈,也没明白这人是怎么回事?
那厢,蜜饯又向自己唇边递了递,霍长婴抽了抽嘴角,还是吃了。
唔,口中苦涩的确消散不少。
看了眼略显殷勤的萧铎,霍长婴觉得……一阵牙疼。
想起今早他醒来时,便见到萧铎守在榻边。
“说吧,”
天光蒙蒙亮,霍长婴揉揉突突直跳的额角,侧头看向萧铎哼笑冷声道:“将军早就认出了我,怎么?还想我敲锣打鼓满城宣扬我是霍家余孽,霍长婴么?”
萧铎手掌忽然握拳,低着头仿佛极力压制着即将爆发的情绪。
霍长婴瞥了眼萧铎青筋突起的手背,哼笑一声刚要开口说话,便听到。
“我怕,”
愣了下,霍长婴揉揉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征战四方杀人不眨眼的冷面将军竟说——“我怕?”,方才到了嘴边的讥讽一下哽在喉头。
萧铎垂眸,没听见霍长婴的嘲讽便继续道:“九年前霍家的事情如今都是大殷的禁忌,无人敢提及,假意不曾认识你,你便能避开诸多麻烦。”
九年前啊……御史中丞霍渊即便百年后史书都讳莫如,深霍长婴蹙眉揉了揉疼痛不已的额头。
“再者,我,我怕你同九年前般遇到危险。”
霍长婴皱了皱眉,侧头奇道:“我遇到什么危险,九年前同师父云游后来才知家中遭大难,族人全被下狱,因罪获诛,我也因为跟随师父云游才得以逃出生天。”
闻言,萧铎猛地抬头看向霍长婴,九年过去,当年软糯的小包子,此时长成了未及弱冠的俊美少年。
只是这少年似乎……萧铎垂眸,锐利星目疑惑一闪而过。
片刻沉默后,萧铎道:“你要留在永安也并非不可,但你所做之事异乎寻常,加之不能暴露霍家人的身份,所以,”
萧铎顿了下,看向霍长婴,“你需要一个身份,既能掩盖你身世,又能光明正大行事。”
霍长婴挑眉,表示他说的对,从捉妖簿子上看来,永安妖物集聚,必有异象,他必须要留在永安一阵子,查清楚究竟是何种原因,以及……师父引他来此处又是为何?
而他要捉妖,必要时候身份不明甚是不便,总不能每个人都喂忘妄蛊吧。
“只是……”萧铎定定望向霍长婴,欲言又止。
“哼,”
霍长婴哼笑声,侧头瞥向萧铎:“长风将军号称‘长风’只因行事雷厉风行,如风似电,怎么这会儿就这般扭捏作态?”他觉得欲言又止的萧铎甚是碍眼,不由讥讽道。
“要委屈你扮作女子,对外宣称是我萧铎的未婚妻。”
萧铎被霍长婴一激,猛地一口气说了个清楚明白,却在霍长婴好笑又惊讶,玩味又不解的眼神中悄悄红了耳尖。
手掌在微微颤动好似嘲笑他的干将剑鞘上轻拍一下,萧铎看向一侧的床柱。
“——好。”
霍长婴轻飘飘带着些许揶揄的一个字,再度令传闻中的冷面长风将军面无表情地红了耳朵。
“啊嚏——”
后院石桌,梅花树下。
寒风吹落一阵花瓣,落在霍长婴鼻间,惹得霍长婴一阵喷嚏。
“小心冻着。”
萧铎凑近些,紧了紧霍长婴系着的大氅。
霍长婴低头瞥了眼萧铎修长有力的手指,默默推开。
他之所以答应扮作萧铎未婚妻,因为萧铎此人,封号长风将军,掌握皇宫禁军,甚有权势,为人冷淡却不狡诈,更是史书之上备受后人赞扬的铁腕大将军。
而且,与他也有些儿时情谊。
再者谁也不会想到当年的霍家小公子,如今会以萧铎未婚妻的身份游走永安各处。
而赵程看到萧铎喂他药,只不过是方才一时兴起逗弄萧铎。
戏言道:“若扮作未婚妻也无不可,只是这未婚妻病了还要自己端碗喝药,啧啧,可以看来这做郎君的也未必真心想娶啊。”
只是玩笑,没真想让萧铎喂药,他又不是女子,可谁承想他刚刚端起药碗便被萧铎截了去,面无表情地坚持喂药。
萧铎动作自然地一勺勺全部喂完,动作笨拙而体贴。
霍长婴觉得这样喝药实在是……太苦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将军跟班的郁闷早餐篇】
赵程(被笼包烫到,撸袖子):谁看见我家主子狎妓了?!
路人甲(骄傲挺胸):我看见了!
赵程(拽人,眯眼准备灭口):还有谁?!
永安众人:我们都看见了!
赵程:……
赵程(告状脸):将军!他们说你狎妓!
萧铎(不搭理,专心喂药):来慢慢喝,小心烫着
赵程:……将军!你怎能沉迷美色!
萧铎(不搭理,专心喂药):来慢慢喝,小心呛着
赵程:……将军!美色误国啊!
萧铎(不搭理,专心喂药):来慢慢喝,小心噎着
赵程:………………………………
长婴(愤怒拍飞萧铎):滚,苦死老子了!
萧铎(拿来蜜饯):别拍疼手,吃蜜饯就不苦了
长婴:……
赵程:……!!说好老板是冷面禁欲将军的人设呢?QAQ~~
心疼我们的受到一万点暴击的赵程小盆友1秒钟……所谓的冷面禁欲将军在长婴面前,那就是个传说
第7章 身份
而如此同时,京畿守卫,卢府。
哗啦——▒思▒兔▒文▒档▒共▒享▒与▒线▒上▒阅▒读▒
气急败坏地卢靖远摔碎手中茶盏:“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青瓷茶盏崩碎开来,滚烫的茶水飞溅。
侍候的侍女吓得一个激灵,顾不上被烫伤的手背吓得扑通跪地。
书房里,哆嗦的下人跪了一地,噤若寒蝉。
啪——
卢靖远看完手中信件,气得拍在桌子上,颤唞着手抚上因气急而抽痛的心口,喘熄片刻,抬手揉着额头,满是皱纹的面上因咬牙切齿的怒气仿佛又苍老几岁。
萧铎这个小儿!竟然这般命硬!
卢靖远看了眼刺杀失败让萧铎逃脱的奏报,心脏又是一阵抽痛,没能死在高句丽叛乱中,没能死在三番四次的刺杀中,甚至连当年霍家的……
念及此,卢靖远怒气升腾的眸中疲惫一闪而过。
半晌,鼻中哼了声,刘遇那个老狐狸,当真是哪头都不得罪,趁火打劫,独占了霍家的宅子好向上头领功。
没有将上头要的东西拿到,也没有除掉碍事的萧铎,卢靖远不由又是一阵烦躁,挥手赶走了碍眼的侍女。
提笔将事情告知上头,他们只能等到举办法式那日再做打算。
“老爷,”
管家在门外询问道:“后院的秋姨娘又吵起来了,直闹着要跳湖,老爷您看……”
卢靖远听闻又是一阵头疼,不耐烦大喝道:“她要跳就让她去跳!吩咐下人准备好棺材!”
管家有些为难地离开,卢靖远扔了笔,叹息声,如今他已年过半百,之所以还霸着这个累人的位子,亦是因为自己唯一的儿子不争气,斗鸡遛狗,一身纨绔脾性,而后院的众多妻妾这些年竟一无所出。
秋姨娘估计是被前天晚上骤然出现在榻上,鲜血淋漓的首级吓怕了。
这些天总是叫嚣着有恶鬼索命,好好的京畿守卫府,鸡飞狗跳,没个消停。
毛笔“咔擦”一声被折断,卢靖远咬牙切齿:“好你个萧铎!”
而让卢靖远咬牙切齿的萧铎萧将军,正暗搓搓地为自己定了个“媳妇”。
崇仁坊,晋国公府,后院。
跪在地上的赵程,觉得今早是他有生以来最悲惨的一个早晨,本以为自家冷面将军闻言定会怒不可遏,结果……将军旁若无人地对美人各种献殷勤,看得他一阵眼疼。
难不成,真有英雄难过美人关这一说?
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认真思考起,究竟是美人重要还是仕途重要这个深刻富有内涵的问题。
还未及他思考出结果,就听见将军威严的声音夹风带雪般道:“常姑娘自此便住在国公府,今后会是我,我的妻子。”说这话时萧铎手指在桌下不自觉搓动两下。
霍长婴闻言端着茶盏的手一顿,侧头似笑非笑地看一眼满脸严肃的萧铎,“常姑娘”可真够新鲜的。
赵程一惊,刚到嘴边的谏言被吓了回去。
“今日冲撞长……常姑娘,赵程你自去领罚。”
萧铎看向满脸愕然的赵程,忽想到什么,又道:“去告诉陶老叫家中奴仆无论职责统统到后院听训。”
待到赵程走后,霍长婴放下茶盏看着萧铎,勾唇戏谑道:“你该不会,真想娶我吧?”
萧铎闻言一怔,面色沉静,默然不语,石桌下手指却又悄悄搓动几下。
盯着突然沉默的萧铎古怪看了眼,霍长婴转了转手中茶盏哼笑道:“难怪萧老爷子一把年纪了还要云游,我瞧啊,就是被你这木头性子给憋的。”
“明明小时候话还挺多,怎么越大越闷,”自言自语般咕哝一句,口中清茶甘甜纯净,霍长婴舒服地眯了眯眼。
其实,在国公府起码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