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简鹿,“既然你说我们冤枉你,那就请张生民同学做人证,让他来跟你说清楚。”
“好的好的。”
张生民应声而动,这人矮胖矮胖的,比主席长得还要丑上几分,坑坑洼洼的脸上写满了掐媚。
但一对上简鹿,马上就变了个表情,鼻子朝天哼了一声。
“前天你去过后勤部的办公室后,我刚放在抽屉里的两万块钱就不见了,不少同学都看见过你从办公室里出来,这你不能抵赖吧?”
简鹿攥紧了拳头:“是,我承认我自己去过,但那是因为小王说老师们要开个研讨会,部长交代我去搬矿泉水,所以才——”
“也就是说你确实去过。”张生民不耐烦的打断简鹿,不给他留任何解释的余地,转过身对主席讨好笑道:“您都听见了吧,那两万块钱就是他偷的!”
“我没有!”简鹿激动的大喊。
主席猛地一拍桌子,呵斥道:“你别以为我们没有暗中调查过,你的室友说了,就在昨天,你往家里寄了整整一万五千块钱。你说你没拿公家的,那这钱是哪来的!”
张生民马上迎合,指着简鹿正义凛然的说:“对,说清楚!”
简鹿冷眼看着他们一唱一和,又联想到之前明明就是接到张生民的讯息才去的后勤部,这下子怎么还想不到,自己是被张生民故意设计了。
——那些钱,明明就是自己暑假在工地上干满了两个多月辛辛苦苦挣来的,每一张纸上面都干干净净。
他梗着脖子,倔强的站在会议室中间,被房间里的所有人用嫌恶的目光打量了一遍又一遍。
初秋的天气本来尚且炎热,但简鹿站在窗帘的阴影里,只觉得浑身发冷。他有嘴,却不管说什么,都不会有人相信他。
这些人的眼睛里,只装得下“简鹿是小偷”这五个字。
张生民见简鹿不说话了,笑眯眯的向主席邀功道:“您可以把这件事报给教务处了,让他们好好惩罚这小子!”
主席正要假模假样说几句“这都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之类的套话,却被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不高兴的冲着门那边喊了一声:“谁啊?!正在开会,勿扰!”
但门后的人像是没听见这警告似的,径直开启门,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
跟随他一起的,还有身后明亮的阳光。
在场的所有人,除了用沉默对抗的简鹿之外,都把注意力放在了进来的人身上。
——这是道冷得能浸透人骨头的声音:“这是科技社申请的活动教室,闲杂人等马上滚出去。”
要说这人刚进来的时候简鹿背对着,不知道是谁,但这声音他可就一耳朵就听出来了,猛地回过头,竟然真的是林深时。
原本还死撑着不服输的心脏此刻突然就停摆了,他在阴影处,却向往林深时身后的光明。
等林深时走近,简鹿才一下子回过神。在这个人面前,他比之前被那么多人围起来审问的时候还要局促不安,握成拳头的手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松开了,背在身后不知所措,只觉得放哪里都不对。
室内陷入一阵尴尬的安静,窗外尚有蝉鸣,叫得人心烦意燥。
简鹿突然反应过来,林深时说了这么不客气的话,在场的这些人却都没有反驳,就连不可一世的学生会主席包括抱他大腿的张生民,也都是屏气凝神。
别说开口了,连气儿都不敢喘大了,怕惹怒了面前这个冰山。
林深时人不动,用眼神环视了一圈儿,不冷不淡的说:“还不走?”
主席在简鹿惊讶的目光中收起笔记本,用可以说得上是卑躬屈膝的态度,对着林深时点头哈腰道:“这就走这就走,打扰您了,真是不好意思。”说完又恨铁不成钢的瞥了一眼看待了的部下们,悄悄的使着眼色,内心着急默念:快走啊你们这群傻逼!
这些自打林深时进门以来就直勾勾的看着他的人总算是回了神,忙了八荒的收拾东西就准备跟着主席开溜。
简鹿忍不住笑出了声,都是群欺软怕硬的家伙。
自己无依无靠,就设计诬陷栽赃;遇到比他们更有权势的林深时,就屁也不敢放一个。
正幸灾乐祸着,张生民却拉住了主席,硬着头皮说:“简鹿你杵在那里干嘛,跟我们走,这取证会还没开完呢!”
“学校的钱我没拿,就算你们把警察叫来,我也是这么说。”简鹿挺直了胸膛,“我行的正坐得直,寄回家的钱都是用汗水换来的,没有什么见不得人。”
说完,偷瞄了一眼林深时,只觉得这人只需要站在这儿,就算什么也不说,自己也能满腔勇气,和全世界对峙。
主席快气得半死,先是林深时直接喊滚,他惹不起,只能退避三舍。可这简鹿,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普通学生,凭什么也给他拿乔,简直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边伸着手想去抓简鹿,一边恶狠狠的说:“不配合学生会调查,罪加一等,你就等着被开除吧!”
张生民也跟着去拉扯简鹿,还暗地里踹了他好几脚。
林深时看着眼前的闹剧,不耐烦的皱起了眉头,看向了处于矛盾中心的简鹿。他这时候才真正看清楚了这人的脸,和前不久才见过的那人完全贴合。
简鹿赤手难敌四拳,就在林深时出神这会儿功夫,已经被主席和张生民以及剩下几个人拖到门边了,身上零零碎碎的挨了好几脚。
他又生气又难过,甚至忍不住怨恨自己,为什么每一次出现在暗恋的人面前时,总是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
正懊恼着,林深时却突然发话了:“慢着。”
主席:“这是个小偷,我们正在按规矩办事,把他送到教务处去,这……您就不要管了吧?”
林深时看了一眼鞋子都被脱掉一只的简鹿,冷哼一声,道:“他偷了钱?”
扭打的人群都停止了动作,简鹿只觉得自己心脏都不跳了——他若是真的被定死了偷窃的罪名,这辈子算是毁了。
也没脸再见林深时。
主席赶紧抓住机会:“对啊对啊,整整两万块!人赃并获,全被这贼吞了,可不是什么小数目呢。”
他言之凿凿,以为林深时不会管这种外人看来板上钉钉的事,可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只听林深时下巴一抬,指向简鹿,表情中带着骄傲和自矜,像只高傲的白孔雀。
“钱,我给的;你,滚。”
主席那脸唰一下就白了,张生民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又怨愤的瞪了简鹿一眼,却也拿他没办法,只好带着一干人等灰溜溜的跑了。
哪儿还有审问时的半点威风。
而作为整件事的中心人物,简鹿在地上躺了半天,捂着脸都不敢去看林深时——太丢人了。
——但他又忍不住心里那股子痒,想看,就松开手指,从指缝里偷偷看了一眼。
林深时背对着窗户站得笔直,像山巅上的雪松。阳光将他的轮廓镶嵌出一道金边,脸颊还有淡淡的、在光线中才看得清楚的绒毛,很有一种叫人心动的少年感。
蓝色的窗帘在他身后被风吹得飘来飘去,像极了天边悠悠荡荡的云。
简鹿躺在林深时的影子里,需要仰头才能看到他,那种姿态如同信徒正向他唯一的神明祈祷。
人走完后,会议室里很安静,只有初秋有些晒人的阳光、一个于指缝间产生的对视,和自始至终聒噪的蝉鸣。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实在是没有什么头绪,不知道该写谁,该写些什么。感谢在2020-02-15 20:56:30~2020-02-18 20:12: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159章 番外:林之下重生
我一生经历过两场爆炸,一次是有人想杀我;一次, 是我想和哥哥一起离开这个世界。
但当火焰铺天盖地汹涌而来时, 我站在那个狭窄的露台上, 看着哥哥一点点的消失在晨光里。
——我自私了一辈子,到最后放了一次手。
在被火蛇彻底吞噬前,我攥紧了手中的一颗扣子,是从哥哥身上偷下来的。
它也许能让这个罪孽深重的灵魂找到回家的方向。~思~兔~网~文~档~共~享~与~在~线~阅~读~
我说, 哥哥, 如果有下辈子的话,我们一定不是这个结局。
也不知道人死后,是不是真的有天堂地狱, 是不是真的有轮回。
我希望传说都是真的,或者让我变成鬼,用这种方式陪在哥哥身边也好,那也算是完成了那个约定吧。
我闭上了眼睛。
那种黑暗的感觉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可能是几秒钟,也可能是几十年, 总之我又突然睁开了眼。
头顶的雕花和房间里的摆设都富有童趣, 让我既眼熟又陌生,记忆里某个地方在蠢蠢欲动。
我按住鲜活跳动的心脏,走到浴室里,镜子中的人影是五岁稚儿的模样。
我摸着自己肉嘟嘟的脸,眼睛张得大大的,一个念头像炸/弹一样在我脑子里“轰”地一声出现。
我……重生了?
回到了五岁那年?!
那一刻我欣喜若狂, 重生意味着什么,上一辈曾经难堪的都没有发生,所有的一切都还来得及。
最重要的是,哥哥。
我几乎是用了全部的力气跑出房间,带着最大的喜悦推开了哥哥的房间,可是………
这里面空无一人。
而且也不是前世看了十几年的装饰风格,反而变得有些童真幼稚,甚至连一张床都没有,整个布置就像是一间婴儿房。
这怎么回事?
我有些慌,连忙跑上跑下,将整座林家老宅里里外外的翻了一圈儿。
所有的一切都很熟悉,下人们还是那几张老面孔,包括后来告诉我林家辛密的张妈——她这时候还很年轻,脊背打得挺直。
可是,怎么都找不到哥哥,这座偌大的房子,没有一点他存在的痕迹。
我才庆幸了不到十几分钟,残酷的现实就将我重新拉进地狱。老天爷好像是给我开了一个玩笑,或者说是惩罚——就算让你再重来一次,也不会如你所愿。
那,我的重生还有什么意义?
没有哥哥的人生,有什么重来的价值?
张妈看见我楞楞的站在原地,放下手上的工作,笑眯眯的朝我走过来,长满老茧的手放在我的眼尾,把那些眼泪一点一点的擦去。
我对此毫无知觉,直到她说出了这句话——
“大少爷,你怎么不穿鞋就跑出来了?老爷夫人等会儿就回来了,他们要是看见你光脚踩在地板上,可是要生气的。”
我带着迷惑看向她,眼睛里一定还闪着泪光,蠢兮兮得要命。
张妈好像看出来了我心中的疑惑,她正想回答,却往我身后看了一眼,随即便站起来,还把我也翻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