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看这种感觉怎么样?”周雪荣坐在沙发上来回弹,转头指着电视下面,“你看!这还有壁炉呢,我小时候就一直梦想有这样的客厅,到了冬天可以和家人一块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聊天,壁炉前面还趴着一只睡懒觉的狗。”
徐明朗自动生成迪士尼电影的画面,想想还是挺温馨的。
“看不出你还挺居家。”
“我其实不太爱出门。”周雪荣不好意思的笑笑。
徐明朗想起先前从没看过周雪荣出门,点点头,心想“看出来了”。
到了卧室区,周雪荣更是欢畅,几乎看到每张床都要坐上去感受一下,还硬要拉着徐明朗一块躺着。
徐明朗不厌其烦的推搡那条拉着自己的手臂,却还是不敌气力悬殊,跟着一块陷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怎么样,是不是特别软?”
徐明朗愣住了。
周雪荣还在说:“但是我听说睡硬一点的床才对脊椎好,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你能不能坐直了弹琴?再这样下去你都要变乌龟了!”
恍惚间他好像听到了莹莹的抱怨。
那是一年前,那时他们刚找到现在的房子,当时里面除了冰箱、洗衣机和沙发外,几乎没有什么摆设,两人花了两天时间泡在宜家,在样板房里幻想未来,在厨房里扮过家家。
后来他们都逛累了,往床上一躺,闭目养神。那时的莹莹说了和周雪荣很像的话,内容无非是“软床垫对脊椎不好”云云,他听得快要睡着了,结果莹莹话锋一转,对他的弹琴姿势颇为不满。
他反驳道“谁会坐直了弹吉他啊,傻不傻”。薛莹莹却很是会模糊焦点,开始批评他“对自己的身体不爱惜”。
当时他其实有点生闷气来的,想着同居生活还未正式展开,怎么就领略到了亲密关系的负面。
他赌气没说话,只是听着薛莹莹絮絮叨叨,想等着她讲累了,自己就会停下。
“明朗,你说要是有一天我们变成老头老太太,还能这样絮叨该有多好?”
他转过去看她,却并不明白她眼中的闪烁,意义为何。
曾经他以为以为唾手可得的未来,如今却遥不可及。
只要一想到这儿,徐明朗就呼吸不畅,越发觉得现在的自己是如此可鄙。
这一秒的薛莹莹可能正饱受煎熬,他却在这里享受生活,如此寡情少义。
他看向在床垫上弹坐的周雪荣,想开口问对方“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担心你爱人吗”......
徐明朗站着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周雪荣低头时那抹笑容,还有深沉的黑眼睛里析出的太阳光,像墨汁里揉了金。
他顺着裤线摸向兜,里面那一小块硬质的物什正是他的十字架耳钉。
傍晚回到家,厨房地上堆满了宜家拿来的各种零食,以及饮料。客厅里放着大罐漆,周雪荣等不及要开始刷墙,被徐明朗拦下来,说是不差这一晚上,不然弄出油漆味来睡不着觉。
于是周雪荣提议第二天早点起,刷完墙后可以找个酒店住两天,等油漆味散的差不多了再搬回来。
吃过饭后,两人玩起了小卖部拿的扑克牌,一直打到了十一点多。徐明朗自打被困在这儿起,作息就变得规律起来,已是困意满满,提出冲个澡要睡觉。周雪荣放下手里的牌,起身去铺床。
是夜,徐明朗并没睡着,只是合眼休息,脑子里全是那个耳钉还有那扇上了锁的门。
隐秘的心情像被折揉的书本一角,难以被抚平。徐明朗越想越清醒,越清醒越纠结,大脑对时间流逝的感受显得格外漫长,让他忍不住想要翻个身,叹口气。
但是他没有这么做,他必须装作熟睡,然后等待。
过了一会儿,枕边的人发出呓语,嘟囔着支离破碎的内容,他竖耳去听,却愣是没听懂一个词。
周雪荣发出沉重的喘熄,伴随痛苦的呻[yín],像是做了噩梦,徐明朗快要忍不住叫醒对方,就在这时,他感到被窝里的热源消失了。
周雪荣起床了。
还是和前天晚上一样,周雪荣打开了冰柜,待在一旁不动,过了好一会儿才走到柜子前,开启抽屉,拿出钥匙,然后走出客厅开启那扇上锁的房间,走了进去。
徐明朗闭眼假寐,感官都集中在了耳朵上,等了有一会儿才听到脚步声重新响起,以及关门锁门的声。周雪荣放好钥匙,在柜子边站了有一分钟,才轻手轻脚的钻回被窝里。
徐明朗背冲周雪荣,闭眼等了能有十分钟,确认对方呼吸声逐渐平稳,才轻轻掀起被子,走到柜子前,打开了抽屉。
第106章 门后的秘密
站在房门前,徐明朗捏着钥匙,还在犹豫是否要开门。
他知道未经他人允许偷看隐私是不好的,但这可能是他唯一能够了解周雪荣秘密的机会。
想到这里,他还是把钥匙**了锁孔,向右一旋,门打开了。
扑面一股子闷闷的石膏味,房内一片漆黑。徐明朗走进去,在墙壁上摸索凸起的开关,按了下去。突如其来的灯光让他双目刺痛,然而当他再睁开眼时,眼前的画面却让他犹遭雷劈。
整墙上竟贴满了他的照片。
他狠狠掐了自己胳膊一下,尖锐的疼痛提醒他这不是幻觉。他不可置信的走上前,他甚至能认出来一些照片是在哪儿拍的。一张他坐在室内用吸管喝可乐的照片,那是他在琴行对面的亚惠餐厅等人时拍的,从他身上穿的水洗牛仔外套能推断出,那是今年三月份的事。
所有照片无一例外都是偷拍。有他在人群里穿过的匆匆一瞥,他在电影院排队卖爆米花的侧面照,在银行座位上睡过去的样子。无论是他过马路时的背影,还是他坐在地铁座上打盹的样子,他私密生活的一幕幕都被定格在相纸上,然后像香港八卦周刊一样被贴示出来。
这些照片上,他的穿着横跨四季,鬓角长短也不同,很显然是一场漫长的窥视。
徐明朗用手指拂过一张张光滑的相纸,过于强烈的震惊,让他大脑一片空白,以至于不敢相信上面的人会是自己,但当他看到一张自己在扭头笑着,背景是一条商业街的相片时,他的神经突然紧绷起来。
相片上,他挽着手臂,扭头说笑的物件正是薛莹莹,而她的脸却被马克笔涂黑了。
整面墙的照片上,大多都是以徐明朗单人作为拍摄物件,只有三张照片里出现了薛莹莹,可无一例外的,她的脸都被抹去了。
“这......这算什么?”徐明朗无法控制手臂的震颤,更无法解释自己所看到的。
原来一直偷偷跟踪过他的人,竟然是周雪荣?
他紧紧捂住了嘴,才能让自己不发出声音。但这面线索墙带给他的震惊还不止这些,他看出密密麻麻的相片中,有那么几张不是他的照片。
准确来说,他并不认识照片上的人。那人也没有正脸出镜,但光从身形来看,此人比他矮胖,一副蓬头垢面的样子,穿着也很邋遢,甚至有一张照片里,这人光天化日下躺在天桥上,像是在睡觉。
这是什么意思?周雪荣除了跟踪自己,还在跟踪流浪汉?
徐明朗想起那个贯穿了所有人过去的“流浪汉”,周雪荣又是出于什么目的要跟踪一个无业游民?
而更值得一想的是,当于浩怀几次问他是否和流浪汉有瓜葛时,他有为什么要否认?
这些问题填塞在徐明朗的脑内,原来早在很久之前,他的生活就变成了一个谜团,他与周雪荣仅一墙之隔,他以为自己要考虑的只是如何付首付,升职加薪这些问题,却不知那个跟踪他的人就住在他隔壁。
徐明朗不只感到被欺骗,还有深深的恐惧。周雪荣究竟是什么人?他住在自己家隔壁又是否是真的巧合? ⊥本⊥作⊥品⊥由⊥思⊥兔⊥在⊥线⊥阅⊥读⊥网⊥友⊥整⊥理⊥上⊥传⊥
不能再看下去了。徐明朗告诉自己,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关灯退出去,把一切恢复原样,等到天亮再作打算。他万万不能让周雪荣发现自己已经进了这扇门,有种直觉告诉他,要是被发现就完了。
事不宜迟,再拖下去周雪荣就该醒了。徐明朗往后退去,脚跟却磕到了什么硬|物,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他顾不得脚疼,转身弯腰扶住那东西,生怕打碎了什么。
这一弯腰,徐明朗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这......”
徐明朗哆嗦着说不出话,只见那床前的地面上堆着密密麻麻的雕塑,那些雕塑大小不一,有全身像也有半身的,表达手法各不相同,可唯一相同的就是脸。
因为雕塑上的每一张脸,都和他自己的一模一样!
他屁滚尿流的爬起来,也顾不上平复心情了,这个周雪荣很显然是个精神变态,偷拍他的照片不说还要按照他的模样做成雕塑,这会是正常人做的事吗?
他站起身,把雕塑小心扶正,确认椅子和照片的位置都对,刚想转身离开,身后就传来一阵温风。
“哥为什么要进来呢?”
那嗓音清冽而熟悉。
“这下我该怎么解释才好呢?”
徐明朗机械的回过头,看到周雪荣站在门外,头顶被门框挡着,露出阴郁又疲倦的眼睛。
门开启着,两人无言对视,却好像相隔千里。
周雪荣像往常那样勾了勾嘴角,难掩笑得勉强,此刻在徐明朗看来却无比惊悚。他低下头要走进来,徐明朗吓得往后退:“你别过来。”
周雪荣双手上举,又退到了门外。
又是磨人的沉默,看来周雪荣并没有要解释一切的意思,这让徐明朗觉得害怕的同时又有些委屈,就像是自己被辜负了。
他的信任像抹布一样,擦了菜汤还不算,对方连洗干净还给他的打算都没有。
“为什么要跟踪我?”
周雪荣还是笑着。这种态度惹恼了他,他大声逼问:“回答我!”
“没有为什么。喜欢就跟着,顺手拍了几张照片而已。”
态度之轻浮,就好像另外一个人。
徐明朗气得不住点头,所有疑问都被堵在喉咙,他沉思一会儿,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别抖,说:“好,我当你是摄影爱好。可你为什么见我第一面时装不认识我?还有这些流浪汉的照片,你为什么要拍一个衣衫褴褛的要饭的?你别告诉我,你也有喜欢随手拍流浪汉的习惯!”
周雪荣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下去,徐明朗却没看在眼里,他被愤怒遮蔽了双眼,指着那些铺满地上的雕塑质问:“这些雕塑呢?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捏成我的样子?从你见到我那一刻起,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你说啊!!”
周雪荣呼吸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