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荣在镜屋里等死,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徐明朗毫无知觉的往前走,连头顶的伤都被冻得麻木,他多希望自己的心也可以一样,什么都感觉不到,把对自己的责怪和无力感统统扼杀。他沿着大路的方向一直走,直到被两道白光晃得不得不伸手挡脸。
叶嘉雯赶忙叫于浩怀停车,自己最快速度跳下车问徐明朗:“朗哥你怎么样,周大哥呢?”
这一摇晃正好捏在了徐明朗肩膀的伤处,他叫唤一声,叶嘉雯看着徐明朗半边干涸得发黑的血液,声音颤唞的问:“周大哥还活着吗?”
这句话仿佛刺激到徐明朗颓靡的神经,他猛地抬头,嘴里念叨着:“快......他在镜屋......快去,完了就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叶嘉雯说着“好好好”,一面搀着徐明朗上车。徐明朗带着一身的血腥气,神情悲痛又恍惚,车厢里充满了别扭的沉默。赵东祥刚想问点什么,被叶嘉雯阻止了,苗放也想到刚才在古堡里经历的怪事,迫不及待的想和徐明朗交换情报,却被叶嘉雯用一根手指比划着安静点,他裹了裹身上的小被子,嘟囔了句什么。
在徐明朗的指挥下,车终于停在了镜屋出口,徐明朗跳下车的动作太快,双腿却没有足够的力气支撑,一下子摔在了雪里,叶嘉雯拽着徐明朗的胳膊,无奈她实在没力气搀起一个接近一米八的男人。徐明朗急得两眼充血,一股有力的力道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是于浩怀。
“怎么是这儿?正门不能走啊。”于浩怀虽然也经历了一连串的狼狈事,但相比徐明朗来说却显得气定神闲的多。他指了指出口,却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没时间解释了,总之,里面剩下最后一个小丑,周雪荣现在很危险......你沿着后门一直往里走,里面有一道暗门,周雪荣就在里面。”徐明朗艰难的呼吸着,诚恳的说“现在只有你能救他了,就算不能杀了小丑,能把他救出来也行!”
于浩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低头拍拍身上的雪。
叶嘉雯也看出不对劲了,她着急的说:“于警官,时间不多了。”
于浩怀看了眼女孩,说了一句谁都想不到的话:“怎么,要进去救人是你吗?”
此言一出,不光是叶嘉雯愣了,连赵东祥这种和稀泥不嫌烧手的主都说不出话来。苗放到底年轻,像个炮仗似的炸了:“姓于的你敢不敢再说一遍!你有没有良心啊你,你看看徐明朗一身的伤,他和周雪荣是为了谁受的伤!”
于浩怀无奈的看着对面的少年,像一个饱经沧桑的中年人听见少年郎宣扬自己轻狂的理想:“好。你说的都对,你热血,你有正义感,那你怎么不进去救他?”
苗放哑然。
“我们手里根本没有武器,那小丑的样子你也见到了,硬碰硬就只有死路一条。我没那么伟大,不能因为我的职业是警察,就一定要我冲在前面!我没有牺牲自己救别人的高尚情操!”于浩怀环视一圈无言以对的同伴,语气转而变得悲怆,但由于转折的太突然,使得这悲怆有些僵硬,“你们现在和道德绑架有什么分别?嘴上说得大义凛然,却只会推着别人去死,你问我有没有良心,怎么不问问你自己有没有那玩意?!”
“你少假惺惺!怕死就直说!”苗放呛了回去,“大不了我和徐明朗进去,真把自己当超人了,没你不行呗?”
苗放说得正慷慨激昂,就被徐明朗拽住了。苗放还以为徐明朗是嫌自己腿有毛病,见谁咬谁的毛病又犯了,转头没好气的说:“你又干嘛?”
徐明朗使劲晃了下头,试图驱赶脑子里的眩晕,他之所以稳住苗放的原因也不是对方猜测的那样,而是因为他听懂了徐浩怀这番话的意思,他对于浩怀说:“我承认你说的对,不论如何,我们都不可能强迫你做出牺牲。”
“朗哥......”叶嘉雯震惊的看向徐明朗。
于浩怀却话锋一转到:“我会救他。但是你们要记住,今天是谁救了他,救了你们!”
“什么?”叶嘉雯和苗放都奇怪于事情的走向,但徐明朗的脸上却没有意外的神色,因为他早就发现了,于浩怀这番做作的说辞,不过是在反复渲染自我的“功德”。他厌恶周雪荣,徐明朗却一直不知道是为什么,现在他或许知道答案了。
因为周雪荣强悍,勇敢,让其余人对其产生了依赖感,这正是于浩怀这种人最不想见到的,所以他处处针对周雪荣,三番五次挑拨他们的关系,为的就是瓦解周雪荣的影响力。他要让所有人知道,周雪荣欠了他一条命。
徐明朗心里一阵厌恶感袭来,这种人他在学生时代就领教过很多次,也是他最为不齿的。即便是只有四十多个人的班级,也总会有那些个人,想要利用手中的一点权力,享受到与他人不同的待遇,将一个班级分割成金字塔形的权力机构。他每每看着有些人谄媚的脸,便觉得这世界丑陋的无比真实。
又比如此刻。
于浩怀转身要走,徐明朗挣脱叶嘉雯扶着他的手说:“我跟你去。”
于浩怀:“你确定?”
徐明朗坚定地点点头。他实在不放心让于浩怀一个人进去,一旦他进去后什么都没做,只是等着周雪荣被杀死呢......
于浩怀显然看穿了徐明朗的心思,语气不善的留下一句“随便你”,朝着出口小跑过去。
徐明朗蹒跚的跟了上去。
第44章 小丑迷踪(22)
沉重的步伐和粗重的喘熄,每一口呼吸都充满粘腻的腥甜,他有多久没感受到这种力不从心了呢?
青年健硕的体格,此时却丧失了用武之地,只能倚靠两腿的力气在镜子组成的隧道间逃匿穿梭。他习惯了扮演猎手的角色,此时的境况虽然让他一下子难以适应,但他凭借动物般的直觉,竟也能在不发出噪声的情况下小心摸爬。
没有了有力的双臂,就连斧子都没办法举起,只能靠着躲藏苟延残喘。每到这时,周雪荣都会清楚的意识到求生欲是多么强大的存在,即使做好了赴死的准备,生理上却无法轻易屈从,总是不听使唤的想要活的久点,再久点......
周雪荣小心翼翼的走着,突然听到附近传出缓慢的脚步声。
他屏住呼吸,看到左手边破碎得只剩下一个框的镜子,侧身钻到外圈,拉开了自己和小丑的距离。但好死不死,他的右腿在抽出的最后一刻,刮到了一块黏在镜框上的碎玻璃,玻璃应声摔在一地镜子碎片中,发出无比清脆的一声。
糟了。
周雪荣原地不动,仔细聆听,却没听到小丑有任何不同寻常的,从足音判断,小丑现在仍在匀速前走,甚至连顿一下的反应都没有。周雪荣无法理解小丑这种反常的反应,按理说对方应该立刻闻声赶来才对,那么剩下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小丑已经意识到他在负隅顽抗,只把这当做一场游刃有余的狩猎。
“啪——”一声枪响,随即是镜子破碎的声音,让周雪荣头脑猛地清醒。
那小丑居然有枪?!
“卧槽......”徐明朗弓着身子回头看向于浩怀,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被于浩怀阻止了。
两人刚从中央的镜屋里出来,周雪荣并不在那儿,应该是已经躲进隧道里了,两人一边小心别碰到小丑,一面从所有能抄近路的镜子里往外钻,试图能赶在小丑之前找到周雪荣。
可两人怎么也没想到,小丑手里居然会有枪。这相当于什么概念呢,如果他们此时和小丑狭路相逢,情况基本上就是原始人遇上带枪的侵略者,毫无还手余地。徐明朗一面担心周雪荣安危的同时,不忘回头观察于浩怀的脸色,以防对方中途变卦。
“我没你想得那么卑鄙。”于浩怀在经过徐明朗身边时压低嗓音说。 の思の兔の网の文の档の共の享の与の在の线の阅の读の
徐明朗没心情讨论这个,他们现在正面临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那就是该怎么从小丑的枪下救出周雪荣。
他努力镇定,告诉自己现在自己并不是最坏的局面。
小丑的个性乖张,比起一枪毙命,他更享受玩弄猎物的感觉,这或许能为他们争取到一点时间。其次,小丑手里的枪是一把双刃剑,如果能夺下来为他们所用是最好的,即便是没法夺枪,他们也要想尽办法,耗光枪膛里的子弹,只有满足了这一点,他们才有资格和小丑硬碰硬。
不知不觉,二人已经离小丑很近了,他们之间仅仅隔着一个隧道,甚至能听到小丑的脚步声。徐明朗停下来,把刚才心中所想小声告诉于浩怀,对方听后面色凝重,眼神在铁轨上打转,随后他点点头,像下定了决心般,贴到徐明朗的耳朵上说......
周雪荣背靠茶杯缓缓坐在了铁轨上,努力抬起大臂,才从身后卸下斧子。他额头上疼出一层冷汗,握着斧柄的手指不安的反复在上面摩攃,像婴儿攥着安抚毛巾一般,熟悉的手感让他感到自己还活着。他仰头合著眼,耳边小丑的足音一如死神的舞曲,每分每秒都更接近死亡。
他知道刚才小丑为什么会多此一举放一声枪,不过是将这份绝望传递与他,告诉他,注定的死亡无法被更迭。
周雪荣从无声的笑,渐渐地笑出了声,那笑声里不夹杂任何嘲讽,甚至还有些开朗,让人很难想象是从周雪荣的喉咙里发出的。而那究竟是对死亡的畏惧而产生的癫狂,还是因为即将解脱而孕生的喜悦,谁也不得而知。
在一镜之隔的小丑停下了脚步,一个无声的微笑堆积在他的脸上,将枪举了起来。
“哎!大白脸我在这儿!”小丑所在隧道的隧道另一端,突然响起徐明朗的声音。
周雪荣猛地睁开眼。
小丑缓缓转动头部看向声音的来源,持枪的手却纹丝不动,再重的油彩都掩盖不住如蛇蝎般的阴寒的眼神。徐明朗强装镇定,看到了小丑的领子上有一道划开的口子。
这果然就是最初在花车上的小丑!
小丑把枪口转向徐明朗,徐明朗吞了口口水,脚掌不住地碾着铁轨,暴露了他的不安。
“于浩怀......你他妈死哪了......”
拉下撞锤发出一声“啪嗒”一下,扳机被向后扳动,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镜面碎裂的声音此起彼伏的传来。
于浩怀刚从碎镜子里跳出来,他本来是让徐明朗做诱饵,自己等到小丑最聚精会神的时候,从背后突袭夺下枪的。可周雪荣猝不及防的出现干扰了小丑的视野,小丑转头的同时,余光瞄到了于浩怀。那小丑速度极快,枪口迅速改指向于浩怀,连续射出两弹。
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