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担心她。”
祝玉寒马不停蹄的继续往前跑,尽量和傅怀禹拉开距离:“除了她,还有一个重要的人我想去看看。”
“谁,你表哥么?”
“我表哥在东北呢,能是他么。”祝玉寒笑笑,“当然是去看望我们家荣荣啦。”
傅怀禹猛地停住脚步,顿在原地,犹如海中央一座孤立无援的小岛,那一瞬间,傅怀禹忽然有点看不懂祝玉寒了。
他到底是在装傻还是真傻——
感染区在湖对岸,祝玉寒出了营区开车直奔感染区,路上碰到巡逻的警员盘查,祝玉寒只说要帮警局处理一点私事,那警员也没想那么多,乖乖放行。
车子一路飞奔,穿过长长的沙地,带动尘沙飞扬,直奔感染区。
不得不说,相比较于安全区,感染区就像是末日来临的现场,虽然没有尸横遍野那么夸张,但遍地躺的都是面目全非的感染者,身上挤满了疱疹或者面板溃烂,隔着防毒面具都能闻到浓烈的腐臭。
几个全副武装的医生在营区里跑来跑去,给感染者注射新研制的药物,接着记录其身体变化。
看到祝玉寒,立马有几个警员将他拦了下来:“做什么,不知道这里是感染区?你还硬往里闯。”
祝玉寒掏出警员证:“我是刑侦总局的,过来找个人。”
那警员接过警员证看了半天,确定是真的,却还是半信半疑地问道:“我们都巴不得离开这里,你倒好,身在福中不知福。”
祝玉寒也只是笑,并无多言。
那警员掏出一副橡胶手套递给他:“戴上吧,进去注意安全。”
祝玉寒一边戴手套一边问道:“你们这儿前几天送来的一位,是我们刑侦总局的法医,姓储的那位,个子很高,白白的瘦瘦的那个,现在在哪个区。”
那警员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到底是哪个人,于是拿过登记本,一页一页翻着。
“储荣对么?”他指着其中一个名字。
祝玉寒点点头。
“他现在不在这儿。”
此话一出,祝玉寒就觉得像是被人一记闷棍打得头晕眼花,他连忙拉住那警员的衣服,焦急询问道:“他该不会是已经死了吧!”
那警员赶紧从祝玉寒手中解救出自己的衣服,忙道:“没死没死,他不是之前研制了一种抗感染病毒的药物还申请了专利么,前天专利审批下来了,所以他就被科研院叫走了,貌似成了实验体。”
“自己研制的药拿自己做实验?”祝玉寒不可置信地张大嘴巴,像个呆瓜。
“是了,如果有效,会大量投入生产,这些人就有救了。”
祝玉寒慢慢往后退,一边掏手机,拨通了储荣的手机号,还是响了很久都无人接听。
真的是疯了,就科学院给出的现有结果来看,如果那种感染型疱疹真的是由于药物成分刺激了外来昆虫而造成的昆虫变异,那么每种药都有可能进一步造成昆虫变异,最差的结果,甚至会加快寄生体的死亡。
祝玉寒火急火燎开上车又往市区赶。
凌晨三点的大街本就没什么人,再加上这个区域又被隔离起来,一派萧条到令人不忍再看。
甚至连一丝生气也感受不到。
祝玉寒跑到储荣家楼下,电梯已经停运,于是便一鼓作气跑上了十六层,最后几个台阶他真的是爬上去的,刚走到门口便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他抬手,敲了敲储荣家的门,无人回应。
果然是不可能回来的吧。
但祝玉寒确实不知道怎么想的,他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将最细的那根钥匙环掰直,在头前做了个勾,捅进储荣家门的锁眼,摸索半天,找到了那块锁勾,一个使劲,门锁“吧嗒”一声,开了。
祝玉寒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拉开大门猛地冲了进去。
漆黑一片的房间,只有夏风吹起的白色窗帘微拂在窗边。
是了,有个点一直在自己脑海中晃荡,说起来,还是守卫警员的那句“储荣研制的抗感染药物”让他想起来的。
在去年自己的生日那天,储荣来自己家看望自己,当时是不小心遗漏了一份档案,自己开启看了看,没怎么看懂,后来还从网上查了那串字母数字,无果,后来自己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但现在,有一点令人生疑。
仔细回想,当时他看的那份档案在实验结果一栏中,大概写了一句,由疱疹、昆虫、脑炎、失败等几个字眼组成。
但具体怎么说的,自己也实在是记不清了。
如果那种药物就是储荣研制的新型抗感染药物,那么实验结果中出现的与这场感染完全一致的疱疹和昆虫又怎么说。
是储荣早就发现了有这种病毒的存在还是说……
祝玉寒不敢细想,毕竟现在已经闹得民不聊生,引发了强烈的社会恐慌,一旦追究起责任,会产生很长一条“引咎辞职”链,以及制药公司的负责人,罚款是轻的,说不定就要在监狱里度过余生了。
他走进储荣的房间,开启他的抽屉,希望能在这里找到什么线索。
但反过来想想,自己是要找有关于什么事情的线索呢?
不知道,总之找就对了。
储荣书桌右手边的抽屉是上锁的,祝玉寒知道这样随意翻别人的房间极不礼貌,但现下他已无暇顾虑太多,他有迫切需要证明的事,这才是关键。
于是他又用了老办法,捅开了抽屉的锁,一拉开,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只倒扣的相框。
这只相框他有印象,上次储荣生肺炎自己来看望他的时候,自己当时想拿来看,但是被储荣抢过来收进了抽屉中。
是什么让他如此紧张呢。
祝玉寒拿起那只相框,翻过来。
相框中的照片不禁令他倒吸一口冷气。
是张单人照没错,但是脸已经被圆珠笔划烂了,只是透过下半身,以及照片中穿着警服那人身上的工号牌,祝玉寒确定了,这个人就是自己。
他双手颤唞着摸过照片,没想到,储荣竟然这么憎恨自己,连自己的脸都不想看到,圆珠笔划过照片甚至扎透了照片,可见用劲之大。
可是,为什么呢?
难道不是关系很好曾经共渡生死的朋友么?
祝玉寒放下相框,双手撑着桌子,觉得脑袋里就像被人塞了一团乱麻,无论如何也整理不清,只能不停地询问到底为什么。
余光一瞥,恰好瞥到抽屉里两本黑皮本。
他咽了口唾沫,缓缓抽出其中一本本子。
里面是储荣写的日记,从前年开始,每一天都有认真记录心情,但这本日记到今年四月份就没有再写下去了。
四月份,恰好是师大发生连环杀人案的时候。
祝玉寒又抽出另一本本子,掀开,赫然发现,还是日记。
但这本日记记录的时间开始是断断续续的,与另一本日记的时间偶尔有重合,但是到了四月份以后,日记就开始保持每天记录。
祝玉寒对比了两本日记的笔迹,确定都是储荣写的,但比较奇怪的是,这两本日记的叙事手法以及心情表达却是截然相反的,而且在最一开始发现的那本日记中,几乎每一篇日记的结尾都会以同一句话收尾:
“不要忘记我。”
不要忘记我?
这句话是对谁说的呢?
祝玉寒又看向第二本日记,翻到最后一页,发现其中写了这么一句话:
“有些人将黑暗收敛,有些人将黑暗暴露,而有些人,本身就是黑暗。”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簇小小的火苗,灼痛了双眼。
祝玉寒坐在床上,将两本日记同时翻开,一个字一个字的读下去,会发现,有时候在日记一中储荣提出的问题,在日记二中便会得到回答。
这么看起来,就像是两个人在用日记交流。//思//兔//网//文//档//共//享//与//在//线//阅//读//
如果说两本日记都是储荣自己写的,试问正常人会做这种事么?
答案显而易见。
不会。
那么换句话说就是——储荣,不正常。
第174章 终章(10)
祝玉寒的手汗津津的, 他不停往衣服上擦去, 生怕弄脏这两本日记。
之前自己曾经猜测过储荣是不是人格分裂, 当时自己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而现在, 似乎能从这两本奇怪的日记中得到少许验证。
因为储荣和自己相处了这么久,有一定的感情积累, 所以不是没有怀疑过, 而是不想去怀疑他, 一直在骗自己罢了。
祝玉寒将手电调至最亮, 一页一页翻着日记二里面的内容。
因为相较于日记二,日记一的内容似乎更符合储荣平时的情绪态度,而日记二, 通篇充斥着一个字:
“恨。”
恨什么呢,恨那些在网路自以为正义的网民,恨那些不明事情真相便大放厥词的蠢货,也恨那个当年不顾情谊检举了自己父母的警察。
他时刻提醒自己,不能忘记仇恨,忘记仇恨就是主动认输, 他做不到在自己父母被冤枉作伪证而产生的蝴蝶效应最终导致双亲不幸离世之后还能坦然接受, 大度谅解,这不是高尚,这是愚蠢。
除此之外,他还恨一个人。
那个人的名字叫祝玉寒。
该怎么形容他呢,又冲动又蠢, 时常闹一些乌龙,有时候说话嗓门很大,惹的人很烦躁,即便如此,在看到他跌落悬崖的那一刻身体还是不由自主的跟着冲了过去,甚至无暇考虑自己的处境,想的是一定要救他。
因为自己很清楚,只要身体内还存有那个人的情思,自己就做不到冷眼旁观眼睁睁看他去死。
这是一颗又无聊又可笑的心,因为那点庸俗的感情三番五次阻挠自己的计划,那个人,懦弱又无能,常常会被无聊的感情牵绊住,一想到和这种人共用一副驱壳就觉得生生作呕。
但庆幸的是,那个人,或许快要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从此以后,这世界上只有一个储荣。
“你内心的邪恶、阴暗面滋生了我,你每天惆怅徘徊,费劲心思要除掉我,但很不幸,我即将要取代你。”
这是日记最后一页的最后一句话。
即使是炎炎夏日,祝玉寒还是觉得冷,那种从骨缝里蔓延出的冷意,迅速吞袭了全身。
而此时此刻,他的脑袋里只是不断重复着一句话:
“两个储荣,从一开始,就有两个储荣。”
一个温良如玉,一个满腹仇恨,那么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这样想来,之前储荣的种种异样似乎都得到了一个非常合理的解释,他不是在装傻,而是有一个他确实不知道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人格分裂,核心表现便是在同一具躯体上出现了两个完全不同性格的人,他们都是意识的独立个体,有着不同的记忆、不同的经历、不同的思维,甚至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