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无论如何，我都不想你再去关小黑屋。”
“我们假设，无论如何都不会存在处罚的情况下，让别人咬你一口，你愿意吗？”
顾良摇头。
杨夜声音一沉，再问他：“那换做是我呢？”
顾良很诚恳地回答：“在你做了刚才的类比后，我觉得这个问题变得非常奇怪。”
杨夜：“不让我亲你啊？”
顾良：“……”
杨夜偏偏还在继续问：“不让别的男人亲你，因为你觉得膈应，如果换做是我呢？”
杨夜的目光太过炙热，以至于顾良觉得在他这样的注视下，自己的所有情绪都会无所遁形。
这个时候，他好像才真正懂得杨夜的意思。
可他又有那么点不确定。
杨夜近在咫尺的呼吸声，瞬也不瞬望着顾良的眼神，让顾良脊椎底部窜起了一股十分陌生的感觉，好似他整个脊椎都有点发麻。
但与此同时，骨子里的那点不自信甚至自卑，让他在这样热切的注视下，反而生出一种恐惧——那似乎是一种，正因为在乎，才会生出的不确定感和无措感。
顾良的情感经历实在乏善可陈。
仅有的那么一点相关经历虽然说都挺风过无痕的，但毕竟给了他一种自己的感情终究会无疾而终的感觉。
他早就做好了孤独终老的准备。
年少时期的初恋，青涩懵懂，稀里糊涂的开始，或许严格意义上来讲那都不叫谈恋爱，但不能说他完全没有用过心，他认真地帮女孩记过课堂笔记，也在放学的时候送过人家回家。
最后的结果是不告而别、拒接来电，和更加稀里糊涂的结束。
再来，是荀枫对他表露过情感，但荀枫也在后来跟他说：“抱歉。”
——他抱歉，是因为他误会了自己的情感，他并不是真的喜欢顾良。
初恋可以释怀，因为后来他发现，那种感情其实与真正的爱慕无关。
那个时候他的家庭正在经历分崩离析，他其实真正渴求的是友情、陪伴和一种来自同龄人的认同感，那会让他感觉到，他并不会因为父亲的关系，被人当做异类。
至于荀枫，顾良能跟他云淡风轻说一句没关系、大家还是朋友，也因为他对荀枫并不抱有什么特殊的情感。
那么，如果记忆里的初恋换做是杨夜呢？
先说喜欢后说“抱歉，我误会了自己的感情”的人，是杨夜呢？
自己还能这么平静吗？
会有人真的喜欢自己吗？
自己值得人喜欢吗？
顾良脑子一片凌乱，本能选择回避。
他侧身错开杨夜的身体，走下床，趿着拖鞋，取下衣架上的衣服往卫生间而去。
让顾良意外的是，他刚拉开卫生间的门，发现卫生间的天花板黑压压一片——竟满满倒挂着数不清的蝙蝠。
它们相继着睁开眼睛朝顾良瞪了过去，眼睛红得像血。
紧接着，门口附近的蝙蝠齐刷刷张开翅膀，张嘴露出尖尖的牙齿，朝顾良扑了过来。
被蝙蝠扑倒之前，顾良先被杨夜扑倒了。
后背撞上地板前，杨夜攀住他的肩，把他往怀里一搂，再把他轻轻放到地上，让他不至于摔疼。与此同时杨夜整个人罩在他身上，用身体死死护住他。
顾良侧头，越过杨夜的肩线，能看到一只蝙蝠直朝他后背抓了过去。
“杨夜，你小心！”
杨夜抬手盖住他的眼睛。“别怕，别看，我没事。”
“不行！你让开！”
数只蝙蝠飞了出来，煽动翅膀的声音异常巨大，它们口中发着诡异的叫声，就好似要将人吞吃入腹一般。
不知道杨夜会遭受什么样可怕的事情，顾良拼命想要挣脱。
但下一瞬，蝙蝠全部停了下来。
它们悬停在半空中点了一下头，就好似在朝杨夜鞠躬一样。
片刻后，它们又重新回到卫生间的位置倒悬着，闭上了眼睛。
杨夜站起身，一把关上浴室的大门，再大步回到顾良身边。
顾良这会儿也已经站了起来，他见杨夜走过来，上前握住他的手腕，严肃道：“下次不要这样。很危险。”
杨夜没有抽出手，人顺势往前，将顾良推到了墙边。
顾良还没反应过来，后背已经贴上了冰冷的墙面。
——这古堡的墙怎么这么凉？
被那凉意一刺激，顾良身体出于本能往前一靠，就贴上杨夜的身体。
体温隔着衣料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他能清晰感觉到的杨夜的有力心跳。
顾良立刻往后退，重新靠上墙面。
杨夜却近一步欺近，简直让顾良和墙壁之间连缝隙都不剩。
杨夜开口：“躲什么？问你的问题还没有回答。”
向来冷静自持的顾良，非常幼稚地还嘴。“你问我什么，我就一定要回答吗？”
“对，你说得对。我从一开始，就不该问你这么多。”
“我刚才就应该直接亲你。”
顾良根本来不及反应。
…………
-
杨夜在顾良耳边说：“如果你这个剧本里看到了某些线索，是被刻意省略的，以至于让你觉得内容都不连贯起来，是因为我可能违规了，让我们大家一起进小黑屋了。虽然我觉得并没有做什么特别过分的事。”
顾良：“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杨夜：“如果我说小姨妈的围巾，你能懂吗？”
…………
吸血鬼的那股血气被带了进来。
一墙之隔的地方还有满屋子的蝙蝠。
这种感觉实在……实在是太过怪异。
怪异到顾良第一时间都忘了他处在一种什么样的境地中。
但很快这种怪异感就被另一种感觉所取代了。
…………
虚空之中，空气浮沉在古旧的古堡客房，老旧沙发安静成了一副油画。
顾良看着它们，思绪似乎漂浮到了更远的地方。
他几乎是不由自主地松开手，手上原本拿的准备换的衣服裤子“啪”得掉在地上。
…………
这个游戏让人觉得那样不真实。
早上醒来，额头被撞了个包，紧接着遇见变成吸血鬼的杨夜，顾良越发觉得自己在做梦。
此时此刻，杨夜带来的眩晕感无疑增加了这种不真实感。
最后把他拉回现实的，是……
他攀住杨夜肩膀的手用力一推，总算将他推开了。
然后他听见杨夜在耳边问：“所以，被我亲的话，你会感到膈应吗？”
顾良：“……”
杨夜追问：“那舒服吗？”
顾良：“…………”
杨夜：“我问你一句话，你敢不敢承认？”
顾良吸口气，竭力控制着语速语调，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尽可能显得平和。“我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杨夜：“那你敢承认你喜欢我吗？哪怕到目前为止，只有一点点喜欢也可以。”
问这个话的时候，杨夜居高临下望着顾良。
——他从耳根、脸再到脖子都红透了。
杨夜心说，他昨晚还在犹豫要不要表白，他也没想到，今天就直接把顾良亲了。
亲了人家就算了，他还没说喜欢人家，非要逼着人家先说。
杨夜发现自己现在所做的，和他之前悄悄定下的、循序渐进的策略完全背道而驰。
在他最初的设想里，如果自己这么做，那就有点过分了，肯定会被顾凉凉打进地狱，还是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的那种。
但事已至此，他不进则退，也只能将错就错，步步逼近。
何况……情况其实比他预料得好很多。
他居然没有被顾良揍，这显然是有戏的。
顾良垂下眼睑，拒绝和杨夜对视。
杨夜瞧着顾良，也不知道他是在害羞、还是在赌气，他思考了一下，换了个正经的口吻，开口道：“顾律师——”
“早就不是律师了。”∮思∮兔∮网∮
“那……顾总？”
“不是什么总。”
“顾总监——”
“副的。”
啧，这个时候还这么严谨。
“咳，顾副总监——”杨夜抬手轻轻刮了一下顾良高挺的鼻子，“我这儿有个恋爱，你要不要来跟我谈一下？”
顾良：“……”
“那我换个说法？物件，处不处？”
“顾副总监，你当我男朋友怎么样？”
“不答应的话，那我当你男朋友？”
顾良没答话。
卡牌在这个时候震动，顾良回到床头，捡起自己的卡牌，上面发来了新的剧情。
“你被吸血鬼咬了之后，意外发现卫生间里有大量蝙蝠。你感到奇怪的同时，决定去其他房间看看。你记得昨晚余渣男离开的时候，房门是没有上锁的，于是你去了他的房间。这只吸血鬼不知何故，跟上了你走了进去。”
“甚至是你走进卫生间的时候，这只吸血鬼也来到你的身后。”
“就在这个时候，你看向镜面，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
顾良放下卡牌的时候，杨夜也刚把卡牌收回口袋里。
顾良端起床头放的水，仰头连喝好几口，再看向杨夜：“这一案结束后再说别的。”
说完这话，顾良没动，杨夜也没动。
好半天顾良走到杨夜跟前，弯腰拎起衣服，冲杨夜扬了扬：“卫生间进不去，我得在卧室换衣服，你出去。”
杨夜：“……”
-
杨夜在门外等了片刻，顾良穿戴整齐出来了，脖子那儿的扣子扣得严严实实，什么春色都瞧不见了。
杨夜从口袋里取出眼镜戴上，朝余渣男房间的方向一扭头。“直接过去？”
“嗯。”顾良点点头，朝走廊打量去。
走廊跟昨天并无太大的变化，只是地上多了几只死老鼠，有的脖子被咬断了，有的身体断成了两截，地毯上因此有不少老鼠血，看上去有些狰狞、也有些可怖。
顾良蹙着眉头，走到余渣男房门口，推门走了进去。
余渣男的房间倒也没什么变化。
但走到卫生间门口的时候，顾良顿了顿，才把手扶到门把手上。
“凉凉你让开，我来。”
“……”
“那些蝙蝠怕我。所以我来。”
杨夜走到顾良身前，直接抱起顾良的腰，几乎是以“端”的姿势，把他放到了一边。
顾良：“…………”
随后杨夜才把卫生间开启，踏步进去望了望。“还好，这里一切如常，没有蝙蝠。进来吧凉凉。”
顿了三秒，顾良问：“能不那么叫我吗？”
说着这话，顾良走进卫生间。
正对着门的方向是洗手台，洗手台上面就是一大面镜子。
这一下，顾良明白卡牌上写的“奇怪的事”是什么了。
——镜子照不出杨夜。
他和杨夜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