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可等到几人看去,他却只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并未说话。
肖童被那目光扫得心神微乱,可他还保持着冷静和理智。燕云这一番话,相当于他握着筹码入局,从原先的双方博弈,变成了三方。
果然,燕云下一刻便看着唐措说:“重塑叩心铃之后,我可以答应你,把荣弋还回来。作为交换,你要告诉我,真正的乌鸦先生是谁。”
唐措:“荣弋是你的弟弟,跟我非亲非故,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燕云笑笑,“乌鸦先生是谁,我早晚会知道,现在只是吃了情报不足的亏。你用一个注定会失去价值的情报,换一个得力助手,还能借此绑住冷缪,不划算吗?”
闻言,池焰和钱伟都不禁露出怒容,就连彭明凡也微微蹙眉。唐措说得再对不过了,荣弋是燕云的亲弟弟,可现在这位亲哥却毫不犹豫地将他当做筹码推出去,脸上竟还挂着笑,有野望的人果然都没有心。
“这么一听,确实很划算。”唐措说着,又看向肖童,“典狱长阁下呢?你打算用什么来买林砚东的命?我想你已经做好了付出任何代价的准备。”
话音落下,燕云挑了眉。他是不知道肖童和林砚东到底有着怎样的过往,所以听到“任何代价”这四个字,难免有些惊讶。
肖童看了眼燕云,紧握的手稍稍松开甩棍,道:“不是要杀乌鸦先生,取而代之吗?对我来说,不论是谁坐上那个位置,好像都没什么差别。你有兴趣吗?”
这最后一句,肖童是盯着唐措说的。
唐措没料到肖童会说出这句话,而燕云则终于稍稍变了脸色。他看着肖童,道:“典狱长阁下是打算押宝了?把赌注都下在唐措身上,够有魄力。”
“那又怎样?”话音落下,肖童忽然发难,“就凭你,也敢威胁我?”
清脆铃铛声响起,他手腕翻转,轻轻一甩,甩棍便衍生至最长,如一道缠绕着电蛇的长鞭,狠狠打向燕云。
燕云早有提防,可他毕竟用着别人的身体,又在方才的游戏和打斗中受了伤,哪怕提前闪避,依旧被一道电弧抽中。胳膊上衣服破了,露出带血的伤痕,隐约还有点焦黑。
“呵。”燕云倒是低估了肖童的气性。他不过是用叩心铃小小地威胁了一下他,没有叩心铃,他自然也没办法把林砚东从苗七身体里放出来,可肖童竟能直接翻脸。
不算大的套间里,燕云几个起落从窗边跳到了茶几上,“咔擦”身后传来玻璃破碎声。他来不及回头,雁翎刀挑起旁边的椅子朝肖童扔去,挡了一挡,随即祭出怀表。
“嘀、嗒。”时间静止。
唯一还能活动的燕云回身看着肖童,道:“典狱长阁下不必生这么大气吧?我可没说不帮你的忙。”
肖童不得动弹,握着甩棍的手也被强行按在空中。可这样的情形不过持续了一秒,他死死地握着甩棍,用力压下,手背上、脖颈间青筋暴起,竟就这么硬生生搅动了时间。
“啪——”甩棍打在燕云站立的地板上,砸出好大一个窟窿。
池焰三人早退到了一边,见此情形都张大了嘴巴,也就彭明凡还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典狱长不愧是典狱长,时间掌控者都困不住他。
燕云苦笑,他就说,不是自己的身体用起来就是不方便,灵魂也不够稳固。
铃铛声再起,燕云嘴角溢位血来。肖童还盯着他,目光戏谑,笑容嚣张,又残忍。燕云不知道,肖童虽然算不上一个纨绔子弟,可那是时代不允许他这么做,他必须去承担那些责任。
真正的二少爷,脾气从来都不好,否则又怎么会跟林砚东闹成最后那副样子。
可就在燕云以为自己要硬挨一下时,肖童的甩棍又忽然换了方向,直直地朝黑铁囚笼砸去。这一手,端的是猝不及防。
就连笼子里的林砚东也楞了一下。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透明的散发着神圣光辉的护盾拦在了黑铁囚笼前。【圣光护盾】升级版,以前它只能挡住肖童的攻击两三秒,现在受了这一击,却毫发无损。
唐措这才从容地拔出裁决之剑,剑指肖童,“典狱长阁下到底是来谈判的,还是来打架的?”
“我看是你在搞鬼。”肖童冷哼一声,目光瞥着囚笼里的林砚东,质问道:“他是谁?他不是林砚东。”
唐措微笑,“他当然不是。”
笼子里的林砚东顿时垮下脸来,“啊?这么快就看破了吗?我这戏才刚开始演呢!”
这中气十足的声音,戏精上身的语调,不是10086闻晓铭又是谁?
池焰从彭明凡左肩探出头来,说:“肯定是你刚才愣了那一下,就暴露了!”
钱伟也从右肩探出来:“是啊,真大佬那肯定是炸弹在眼前飞都不眨一下的人。”
彭明凡:“…………”
战斗就此戛然而止。
燕云恰好又回到了窗边,扶着窗沿笑了起来,“你们可真是一对活宝,唐措是从哪里找到你们的?”
池焰好心地回答他:“我们是同一届的,这就是缘分。”
肖童可没心情跟他们打趣,“林砚东到底在哪儿?”
唐措收剑,抬眸,“当然在一个你们谁都找不到的地方。”
此时肖童和燕云也明白过来林砚东是怎么被转走的了,因为冷缪。冷缪是空间系的大魔法师,有撕开空间裂缝瞬间传送的能力,他想带一个人走而不被外面的人察觉,轻而易举。
可他们并未料到唐措还有后手。
“张三也在我手上,我随时可以送你回G区。”唐措看着肖童,目光又掠过燕云,“现在可以开诚布公地好好谈谈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措措:坐下,都听我的。
第209章 庆典(十八)
在唐措与人谈话的档口,一场更盛大的讨论也在中心去游戏大厅上演。假的乌鸦先生被戳穿身份后,所有人都在问他是谁,而现在,所有人都找到了答案——
鼠玖贰壹贰伍。
这是突然出现在红榜上的玩家编号,繁体字和截然不同的编号序列,让玩家们几乎是瞬间就将其与假乌鸦先生对上了号。
一个以十二生肖为序列号的男人。
“繁体字,这得是很久之前的玩家了吧?他到底在永夜城待了多久了?”
“我天,这得至少百年以上了吧?”
“他到底是怎么成为假的乌鸦先生的?这也太荒诞了,他把自己当成乌鸦先生去迫害我们,结果到头来他也是玩家中的一员吗……”
“……”
可更为荒诞的剧情还在游戏大厅之外上演,当外面的讯息传到这里时,所有人都与身边的同伴面面相觑,张张嘴,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外头正在上演一场大型真人秀,唯一的嘉宾就是那位鼠92125。
他从礼物山逃离,慌不择路地在永夜城里乱窜,很快就迷失了方向。周围的玩家都在看他,讯息一传十十传百,越来越多的人都知道了他的身份,对他投以异样的眼光。
他走到哪儿,这种眼光就跟到哪儿,因为他满身的油彩,实在是太扎眼了。
迷失方向的十字街头,他站在两条街的交汇处站了许久。癫狂退去、惊恐退去,他的眼中流露出几许茫然。
他就像一颗陀螺,抬头张望着四周的景物,希望能从中找寻到一点熟悉的地方。不停地找、不停地转,却好像什么都找不到,于是他的眼中慢慢地又有了一丝惊恐。
一惊一乍、滑稽可笑,就是他留给沿途所有玩家的初印象。
“他看起来比礼物山上的那个小丑更像小丑。”有人总结出一句话,并迅速得到了其他人的认可。而当男人的玩家编号从游戏大厅里流传出来后,好事者又为他取了一个“老鼠”的代号。
此时此刻,老鼠还在街头乱走。
玩家们对于乌鸦先生的好奇心压过了一切,不管他是真是假。这种好奇也掺杂着对于高高在上者有朝一日突然坠落云端的幸灾乐祸,以及某些或炙热或阴毒的报复心理。$$本$$作$$品$$由$$思$$兔$$在$$线$$阅$$读$$网$$友$$整$$理$$上$$传$$
不少人在跃跃欲试,他们想要杀了老鼠,以此来完成对永夜城的报复,宣泄自己心中的愤怒。可老鼠的滑稽举止又让他们觉得这样的报复看起来毫无意义。
“你杀了他又有什么用,乌鸦先生另有其人,他说不定现在就躲在暗处看戏!你杀了他,他还会嘲笑我们自相残杀!”
偏僻暗巷的出口,一名少年仅仅拽住了同伴。相似的情形在沿途各处上演,无数的冲动都暗藏在水面之下,竟让老鼠越走越远,而且非常幸运地没有触发庆典游戏。
所有人都注视着他,有人明目张胆,有人暗中窥伺,他如芒在背。
他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就像做了一个冗长的黑沉沉的梦,醒来时,他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所有人都在看他。
所有人。
“啊啊啊啊啊!”他抱着头蹲下,终于忍无可忍大叫:“走开,不要再看了!你们都走开!”
“噗。”犹如一块石头打破了平静的湖面。
冲动被压抑得再深,也不会变成深思熟虑。更何况伴随着冲动而生的,还有许许多多的私欲。
“抓住他,那几个红榜上的人费尽心思拆穿了他的真面目,他一定是个关键人物。趁现在没人得手,抓住他,这就是翻身的机会!”
“抓住他,他的编号出现在红榜上,他已经不是在编玩家,不需要诛杀令了!”
“抓住他,我们可以让那个燕云或者谁拿装备来换!”
“抓住他,他做过乌鸦先生,说不定知道离开永夜城的办法!”
“抓住他,他看起来那么弱……”
“抓住他……”
“闭嘴!”
“闭嘴!”
老鼠捂住耳朵,在街角的阴暗角落里把自己缩成一团,可那些话语还是不停地往他耳朵里钻,且每一个好像都在喊着要“抓住他”。
脑袋里仿佛有一千只苍蝇在叫。
他痛苦地喘着气,用掌心捂着耳朵不管用,便用手指戳进去堵住。越戳越深、越戳越深,直至指甲划破了耳蜗流出血来,他还毫无所觉,只想把那些可恶的声音消灭。
周围的玩家们都以为他疯了,而那些终于按捺不住想要出手的人,有人因此迟疑,有人却更加坚定了步伐。
趁此机会,一举拿下!
前后左右足足十几位玩家,几乎同时冲出。一些原本还想观望的、拿不定主意的,顿时也藏不住了,纷纷现身。
可老鼠还在戳他的耳朵,指尖已经全是血还不停下,好似陷入了黑色旋涡,无法自拔。
见状,冲出来的玩家们眸光发亮,急忙抓住这个机会,祭出了武器。霎时间,魔法和异能的光芒照亮了大半条街道,还有刀剑和子弹,齐齐向老鼠袭去。
留在原地没动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