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惊到了,他完全回不过神来,被刘真人这么一哼,才站起来摸摸鼻子退到一边去。
这下子连杨晨勋看向郝老六的眼神都不对劲起来,好像终于意识到自己请了个盛名难副的神棍回来。
“哎!你这个师父,他真的不行啊,你跟着他能学到东西吗?”杨朝再次发挥话痨本质,这次是为小少年的前程操心。
十一笑着晃了晃头。
“你是能学到还是不能学到啊?哎我问你话呢,怎么老是不说话?”
少年叹了口气:“现在回答问题又没有大龙虾吃。”
杨朝:“……”
这小孩真的太现实了,亏自己还觉得他长了一张小神仙似的脸!
诸位天师们都不再说话,纷纷取出自己的法器,一时间佛珠的金光,七星剑的紫光,罗盘的青光交错闪现,空气里的气流蓦然如同潮水一般汹涌起来。
“天地玄黄——”
“临兵斗者——”
“急急如律令——”
各种口诀法令回荡在空中,天空一下子暗沉了下来,头顶上有如雷似鼓的响声像是被闷在云层里,急躁地轰鸣着。
狂风平地起,带着呼啸的凛冽气势,满地的石子飞灰疯狂打着旋直往人头脸上扑,旁观的人纷纷捂住头脸,杨朝也竖起自己的衣领子,这如同玄幻大片的景象让他兴奋得又笑又叫。
他转脸向十一又想说话,却愕然地发现红衣少年波澜不惊,他站立的小小一角像是被罩着一层屏障一般,好似狂风沙石都在绕开他才敢放肆。
“牛……逼……”杨朝一开口,就吃了满嘴灰。
然而这风卷云残飞沙走石的一幕不过持续了短短几秒,天地间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的天师仍然保持着掐诀念咒的姿势,不约而同愣住了。
刘真人率先回过神来,刷刷几下比划着桃木剑,又取出一纸黄符插/在剑尖上,符纸“嗖”一声无火自燃,他直直劈向最前方的一具棺材:
“三昧真火急急如律令,诛邪!”
“错啦!”
陡然一声清脆的叫喊,刘真人被惊了个趔趄,脚步不稳差点栽出去,他回头怒目,却见出声的是神棍郝老六的那个小徒弟,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脸认真的表情。
“你这个小娃娃,呼乱喊什么?”
刘真人一口真气被阻,做法失败,不由气急败坏地指着十一怒斥。
十一好意提醒道:“你这个不是三昧真火,是木中阴火,对付那个蜈……”
刘真人横眉怒目:“你个毛孩子懂什么?简直没有礼数,郝天师,这里不求你能帮上忙,但请管教好你的徒弟,别再这种时候添乱!”
郝老六一听不乐意了:“我这徒儿可不是添乱,你们才是病急乱投医!”
在刘真人被十一打断的那个时间里,其他天师已经把各自的法器都打向了那些棺材,然而他们所有的法力都像是水遇到了海绵一般,全都被那些棺材吸收了进去,天师们都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一个个喘着粗气,冷汗涔涔。
刘真人真气溃乱兀自调息着,王真人便替他开口:
“郝天师,你说我等是病急乱投医,你又有什么高见?”
郝老六悠悠一叹:
“起初小道也不敢确认,但是眼下诸位的法力全都没有效用,小道就敢大胆断言了!”
他捋了捋几缕山羊胡,眯起眼睛,一字一句沉声道:
“这里并不是什么冥府入口,那块碑上刻的也不是鬼门关三个字,而是‘天龙台’!”
“天龙台?”众天师齐齐惊呼。
杨晨勋走上前来:“郝天师,这天龙台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天龙就是蜈蚣,这里是一只修行成精的蜈蚣栖息之处,这些东西,也不是棺材,而是蜈蚣精即将化形褪下的‘足’。”
杨晨勋脸色一白:“怎么可能?这么大……”
众天师驳斥:“一派胡言!”
郝老六淡定一笑: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众所周知,蜈蚣有百足,这是一只千年的蜈蚣精,长这么大不算过分了,它这足褪下来也有几百年了,只不过因是从地底掘出,大家先入为主,就觉得这是个棺材一样的东西,不过说是棺材也没什么大问题,有传说冥府判官夜行,有百鬼抬棺,其实并不是有百鬼,而是判官的坐骑是一只蜈蚣罢了,这‘百棺’一说,原本也就取自于‘百足虫’。”
“还有,蜈蚣是有毒的,那些碰过蜈蚣足的人之所以生病,那都是中了毒,用寻常的医药当然治不好。”
天师们神色各异,他们在做法后也意识到这里的阴气不同寻常,传统的术法非但不能驱赶,反而像是给它滋养一般,全数被吸收了去。
杨晨勋见郝老六说得头头是道,其他人也都缄默不语似是预设,赶忙问:“那现在要怎么办才好?”
郝老六微微一笑,颇有一种气定神闲胸有成竹的气韵。
杨朝忍不住又撞了撞十一的胳膊:
“原来你这师父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啊,真是真人不露……哎?你肚子怎么一鼓一鼓的?”
郝老六没有修为,十一只能通过腹语向对方传音,冷不丁被杨朝打断,很不高兴地抬手拍了他一下:
“哎呀!你别吵我!”
杨小少爷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怼过,不由生气,他“哼”了一声,拉起安全线就走向了坑道那边,十一又重新打去腹语,教给郝老六对付蜈蚣的办法。
郝老六在众人的等待中沉吟着,忽然眉头剧烈一跳,看向了自己小徒弟的方向。
老头脸上青了红,红了白,纠结得如同便秘,最后在杨晨勋的催促下迟迟疑疑地开口了:
“有一个方法,或许可以试它一试,还请杨居士准备以下物品。”
杨晨勋赶紧道:“您说,我立刻让人去办!”
“一个烧烤架,越大越好……”
所有人俱是一怔。
郝老六继续道,“油要足,盐,胡椒粉,还有孜然……”
杨晨勋看了看左右两边都是一脸懵逼的高管们,终于确认自己的耳朵没有听错。
“郝天师,您确定要的是烧烤架,油盐胡椒和孜然,不是鸡血黄符和香案?”
刘真人抽搐着嘴角问出所有人的心声。
郝老六硬着头皮:“我确定,杨居士你只管去办就是。”
杨晨勋再觉得匪夷所思,也只得交代身边的人赶紧出去买东西。
郝老六十分不自然地涨红着脸轻咳了一声,扬声喊:
“徒儿过来,助为师布阵!”
原来还要布阵,本来听着郝老六要那些东西觉得忒不靠谱的众人这才放下了半截子心。
十一却遥遥喊话过来:“我不过去!”
凤凰是蜈蚣最大的天敌,他如果接近坑道,即使再收敛灵气,那蜈蚣也是不敢露头的。
十一不过来,郝老六只能自己走过去:
“我的小祖宗哎,为什么抓蜈蚣精要这些东西啊?你可别忽悠你爷爷啊!这么多人面前丢脸事小,万一这蜈蚣精佐着调料把人吃了那可了不得了喂!”
十一咽了咽口水,大眼睛里满是渴望和兴奋的光芒:㊣思㊣兔㊣网㊣
“因为我要吃掉它啊!”
“什么?!”郝老六差点克制不住地跳起来,“你要吃、吃……”
“对啊!我许久没有吃过蜈蚣了,你看它一只足都那么大,真身肯定更大,你让他们多准备几个烧烤架,我的太阳真火一烧,它肯定就灰飞烟灭啦,还得用你们人类的火来烤才行!”
郝老六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他捂着心口咬着牙,低低地说:
“那你至少要把这蜈蚣抓起来啊!你不能当着这么多人面就把它烤了吃啊!”
“对哦!”十一恍然,“那你让他们都走吧!”
郝老六愤愤又无奈地看了小少年一眼,只得又走回去,他刚想跟杨晨勋开口,让他把所有闲杂人都带离,嘴巴刚张开,四周突然响起一片沙沙声,由远及近,既快且急,倒像是游蛇在地面游走一般,郝老六只觉得脑后一股冰凉刺骨的寒意袭来,他下意识扭头,就看到一团浓重的黑色雾气直冲他的面门撞过来,他腿一软,直接就跪了下去。
他这一跪,那团黑影直接扑向了另一个人,杨晨勋面色大变:“小朝!”
众位正在调息中的天师们也都再次拿起了法器,王真人大喊道:“不好,蜈蚣精上了杨少爷的身!”
郝老六挣扎扭身向后看去,这一眼看得他七魂散了六魄去,只见杨朝全身笼罩着浓郁的黑色浊气,原本剑眉星目的少年此刻满面狰狞,黑色的曲线藤蔓般在他的脸上虬结着,而他的身后却长出万千只触手,每一只都有小孩的手臂长,最前的两只触角扼住郝老六的脖子,直接把他提了起来。
郝老六被卷上半空,吓得面无人色,挥舞着手足拼命大喊:
“好徒儿,快救我!”
还是刘真人反应最快,他出自道门,身边常年备有公鸡血,此刻他取出一个带盖的小瓷钵,开启塞口,把里面满满的鸡血都往杨朝身上泼去,杨朝退后一步,触手也松开,郝老六摔到地上,哀嚎着连滚带爬地逃开。
然而杨朝只略退了一步,身后的触手却忽然暴涨,带着沉重的力道向所有人甩去,当前的刘真人被击个正着,身子直接飞出去,重重吐出一口血。
朝阳集团的一众高管们吓得面如土色,尖叫的尖叫逃跑的逃跑,只有杨晨勋还在原地声嘶力竭地喊:“小朝,小朝!”
有天师举起七星剑就想刺,杨晨勋却拦住对方,他目眦尽裂:
“那是我儿子!”
“他已经被妖精附身了!”那天师怒吼。
“那也不能伤我儿子!”
……
这一切都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就在众人或惊慌奔窜或魂不附体之际,红衣少年如疾电般闪身过来,猝然狠抽了杨朝一耳光,杨朝身后向众人扫去的触手蓦然顿在半空,他的身体肉眼可见地瑟瑟发抖起来,触手也都纷纷往背后缩去。
“出来!”红衣少年厉声喝道。
杨朝却连退几步后,拔脚就跑!
少年也不追,反而仰天长啸一声,空旷的山间回荡着玉碎般的铿鸣,听得所有人都身躯一震,灵台都瞬间清明起来,而杨朝却踉跄着倒了下去,一团黑雾从他的身体里窜出,在半空着痉挛般地抖动着,最后掉落在地。
那是一条与人等高的蜈蚣。
蜈蚣落地后身形暴涨,竟像是没完没了一般,从初始的一米多长蔓延开去,也不晓得具体到底有多长,形似灯笼的脑袋硕大无比,已勉强具有人脑的雏形,杨朝离它最近,跌在地上正晕头转向着,陡然间又被一对如同起重机吊臂一般坚硬的鳌卷到半空中,他吓得肝胆俱裂,连连哭喊:
“爸!爸——”
杨晨勋也是心急如焚,他也看明白了,这里真正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