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善目的样子,拿起那卷卷宗,躬着身道:“君上,这边请。”
祁璟不明所以的看向祁望山:“父君?”
祁望山不紧不慢的啜了一口茶水,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金珠堆着笑道:“君上心中的疑惑,想要知道的答案,要查的事情,只要跟着老奴来,一切就清楚了。”
祁璟见状,只好跟祁望山告了声退,与晏止澜一起跟着金珠走。
金珠带着他们来到金华殿的藏书阁门前,将卷宗递给祁璟,笑眯眯的道:“君上,晏公子,请吧。你们要的答案,就在这里面。”
祁璟不知道祁望山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跟晏止澜对视一眼,双双抬腿跨进门槛。
刚站定,身后的殿门便发出沉重的一声响,被人从外面关上了。
祁璟一惊,下意识的看向晏止澜。
晏止澜冲他一点头,稍稍安抚了他的不安。
两人站在门口往里面看去,这个藏书阁的空间不大,一眼就能望进最里面,中间立着几只书架,密密麻麻的放满了卷宗。
乍一看过去,这些卷宗跟普通的卷宗没什么区别,等他们两人走上前仔细看时,却发现,这些卷宗都是加持了术法封印起来的,跟他们拿给祁望山看的那卷一模一样。
祁璟看着眼前的卷宗,突然想起一个问题,转头问晏止澜:“我们看的那些卷宗里面,其他的那些……”
他话没说完,晏止澜已经明白了他要说什么,沉声道:“只有那一卷。”
所有的卷宗堆在一起,根本不可能分辨出来哪个是普通的哪个是被封印起来的,除非一个一个去检视。
究竟是谁,竟然能准确无误的预知他们想要做什么?并且适时的在他们瞌睡的时候送了枕头给他们?
祁璟在心里快速梳理头绪,所有的卷宗都没有问题,只有那一卷是带封印的。他派去找卷宗的小内侍只是随手指到的一个,且吩咐的时候故意模糊了年份,小内侍根本不可能知道他要找的是哪一年的。何况他们检视卷宗纯属心血来潮,祁望山根本不知道,所以也不可能是祁望山安排的。
祁璟越想越觉得可怕,一想到还有另外一个人在他们不知道的角落里,暗中关注的他们的一举一动,就觉得毛骨悚然心惊胆颤。
晏止澜已经走到了书架前,按照年份寻找跟明和十三年有关的卷宗来。
祁璟忙跟了上去,将金珠走之前塞给他的那卷卷宗拿出来,问晏止澜:“该怎么开启封印?”
晏止澜凝神寻找着,须臾,从堆积如山的卷宗里面抽出来一卷,“这个。”
祁璟眼睁睁的看着他将两卷卷宗首尾相接,合在一起,放在桌上。没过一会儿,两卷卷宗无人碰触,自己动了起来,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机括转动的声音,宛如陀螺一般,高速旋转起来,变成一片重影。
祁璟看的眼花缭乱,问晏止澜:“这是什么?”看上去不太像阵法之类的。
晏止澜目光沉沉的看着那卷宗,解释道:“有一种失传已久的机括术,能将机关伪装成任何你想伪装的样子,譬如纸张、或者簪子之类,那些机关几乎与常物无异,若是不知情的人看过去,根本看不出来异样。”
祁璟惊讶的赞叹道:“这么厉害!”转而又想到了什么,疑惑道,“那你怎么知道?”
晏止澜垂下眼帘:“我曾与一本古籍上看到过,今日也是第一次见到此物。”
祁璟满腔热血瞬间被熄灭,“哦”了一声,面无表情的在心里吐槽:好了,我知道了,学霸了不起哦。
他们说话的空隙,那伪装成卷宗的机关转动的速度已经放慢,终于发出一声轻微的“咔擦”声,完全停了下来,静止不动。
祁璟的注意力立时被吸引了过去:“开了吗?”不待晏止澜回应,又连声催促他,“快开启看看,里面写的什么。”
晏止澜点了点头,上前开启合并着的卷轴。
祁璟期待的看着,因为过于激动,心脏砰砰砰如擂鼓般跳个不停。
卷轴被晏止澜动作极为小心谨慎的缓缓摊开,尘封多年的一段往事,终于重现人间,呈现在他们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 祁璟:过来服侍孤。
晏止澜:好。
第二天,
祁璟警惕的看着晏止澜:你来干吗?今天没翻你牌子,你出去。
晏止澜:我来服侍君上。
祁璟(捂着酸痛的腰):不用,你走。
晏止澜:用的。
第53章
那卷宗上面不过寥寥数语,却令祁璟心惊不已。
只见上面工工整整的写着:
“明和十三年,北疆暴动,残余的魔界势力卷土重来。将军沉朔率先发现异常,带军围剿,终因力不能敌,力竭战死,挫骨烟灰,尸骨无存。同年,妻女不知所踪。”
后面还有一行朱批,是祁望山的字迹“沉朔死因蹊跷,再查。”
祁璟敏锐的捕捉到了其中的关键字——魔界势力,他刚要跟晏止澜说话,却无意中瞧见晏止澜按着卷宗的那只手,手背青筋直爆,显然是在竭力忍耐着什么。
祁璟脑筋稍微一转,就明白了,任谁遇到这种事情,都不可能平静吧?想了想,他悄无声息的往后退了几步,给晏止澜留下足够的私人空间和时间,自己则去书架上继续翻找。
既然上面写了“再查”,那么这件事一定还有后续,不可能就这么结束了。以祁望山的性子,一旦他起了疑心,不查个水落石出他是不会放弃的。
这时的祁璟真是无比庆幸,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感激过祁望山。有祁望山这种凡事都要自始至终、锲而不舍的追究到底的做事态度,他想要查以前的资料,真是再方便不过了。
祁璟一个挨一个卷宗查过去,没过一会儿,他自己就放弃了。没办法,他又不是晏止澜那样的学霸,知道怎么解开机关,只能跟面前堆积如山的卷宗无言相对。
正无措时,身旁陡然落下一片阴影,晏止澜的声音在他头顶上方响起:“我来找。”
祁璟微微仰起头看他:“都是封印起来的,怎么找?”
晏止澜修长的手指在其中一个卷宗上停留,将它从众多的卷宗里抽出来,笃定道:“这个。”
祁璟定睛看去,是明和十七年的卷宗,他讶异道:“你怎么知道是这个?”
晏止澜将明和十七年的卷宗放在桌上,依法炮制开动机关,沉默的看着它缓缓转动着。
须臾,低声解释道:“据静伯所言,以祖父救下母亲的时间来推断。我曾阅览过祖父所写的游历手札,手札上记载,他游历至北疆的时候是在明和十五年。而母亲是在来到晏府两年之后又因突然离开的。按照时间来算,应当是明和十七年。”
祁璟好奇问道:“你就这么确定是令堂离开那年吗?”
晏止澜目光落在缓缓转动的机关上,“等开启一看便知。”
祁璟道了声是,与他一起耐下性子等着。反正除此之外他们也没有别的线索,只得抓住这一条好不容易冒出来的线头,希望不会让他们失望。⑥思⑥兔⑥在⑥线⑥阅⑥读⑥
卷宗机关终于停止了转动,静静的躺在桌面上。
祁璟突然有种忐忑不安又极为激动的兴奋感,有种考试后公布成绩时的紧张感,他屏住呼吸,看了一眼晏止澜,正好跟晏止澜看过来的眼神碰撞。
晏止澜面沉如水,似乎很是平静的样子,只是当他上前打开卷宗的时候,祁璟眼尖的发现,他握着卷宗的指尖正几不可见的在微微颤唞。
祁璟心中了然,装作没看到的样子,凑上前去,好奇问道:“里面写了什么?”
晏止澜回过神来,垂眼看向摊在面前的卷宗。
祁璟已经一字一顿的念了出来:
“明和十七年,沉朔之死并非意外,乃是人为,实为其属下及至交好友江绪背叛而致。然江旭已自食其果,自裁身亡,其中曲折已不可考。”
最后面依旧缀着祁望山的批注,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封”。
祁璟懵了一下,翻来覆去将卷宗正正反反看了几遍,确定再无其他,这才放下卷宗,一脸的不可置信:“这就完了?”
就这么一句话就结案了?江旭怎么死的?他为什么要背叛沉朔?又为什么自尽?这么多谜团都没解开,就没了?
晏止澜脸色沉沉的,转身大步往外走去。
祁璟手忙脚乱的把卷宗随便往书架上一塞,追了出去,喊住他:“再找找看呢?兴许还有别的线索。”
晏止澜停顿下来,沉声道:“不必。事情真相如何,已经不重要了。”
祁璟一听,有些急了:“怎么不重要?我们再查查有没有那个江旭的资料,也许能找到他为什么会背叛沉朔的原因呢?”
晏止澜转过身,直直的看着他,“我会亲自去北疆查明真相。剩下的,就不劳君上了。”
祁璟怔了怔,对他突然客气生疏的语气有些不习惯,片刻后,才回过神来,心情复杂无比,“你身上还有傀儡阵,怎么去?北疆此去路途遥远,就算你能御剑而行,至少也要不眠不休的花费两天两夜的时间,万一路途中突然失控,你该如何自处?”
晏止澜显然没想到一向迷糊的祁璟突然伶牙俐齿起来,他脸上露出几分难堪的神色,却不是因为祁璟的话,而是痛恨自己技不如人不小心着道的缘故。若是他没有中傀儡阵,又怎会因此而自困囹圄束手束脚?
活了两辈子的晏止澜,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母亲还有这段过往,也从来没想过这世上除了母亲,他还曾有外祖,且外祖还是以那样惨烈的方式死去。
被挚友背叛,被敌人捅刀,这些都算不得什么。最重要的是,明明是为保护自己的国家自己的百姓而死,为什么死后却不能堂堂正正的写在史书上,而是被封印在一卷小小的密宗里?不仅姓名、甚至连其存在过的痕迹都被抹去了。
他曾熟读百书,记得清清楚楚,上世根本没有沉朔这个人,而这世倘若不是阴差阳错提到他的母亲,沉朔依然不会出现在他面前,出现在世人面前,就如大海波浪里的一滴水,无影无迹,无处可寻。
之前乍然听到此事,其实他是全然不信的,因为上世的经历,他笃定自己的母族除了母亲,没有其他人的存在,否则上世他受尽煎熬,为何没有人来救他?
然而等他看到白字黑字上写的“沉朔”二字时,一股陌生又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眼眶在一刹那湿润起来,仿佛隔着数十载的光阴,一个英俊明朗的青年从这只字片语中现出了被掩盖的身影,犹如明珠蒙尘重见天日。
性子一向淡然的晏止澜,胸腔翻滚着滚烫的鲜血和着复杂不明的情绪,此时此刻,他只想去问问老君上,为什么?
祁璟见晏止澜的脸色有些不对,以为他还在想幕后之人,遂提议道:“你别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