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回来再论功行赏。”
“写字的是指萧让,刻碑的是金大坚,缝衣裳的应该是侯健。”高铭毕竟是他们的军师和寨主,对手头这些人还是清楚的,“他们被安排到了哪里?”
“萧让和金大坚、侯健先留在张叔夜身边,如果为人信得过,再推荐到东京听用。”高俅道:“至于那几个水军的人,我也蛮看中的,若是他们打完王庆回来,证明他们是真的对国忠心,我再把人调到金陵那边去。”
“水军?良莠不齐。有的人品太差,比如张衡,就一打劫的强盗。”高铭道:“他就算不死在征讨田虎的战役中,也不能用此人。以后有关梁山的调遣,你先问问我,没有什么人比我更清楚他们。对了,爹,你打算怎么安排花荣?”
像花荣这种有情有义的国之栋梁,高俅的选择当然是留在东京了,“就在骁锐军任个副都指挥使,再请奏官家加封个承宣使吧。”他捋着胡须笑看儿子,“你们也不想分开吧。”
禁军差不多有七十支带番号的军队,大体分为上中下三等,其中上等禁军有四支:捧日、天武、龙卫和神卫,从开国的时候就有,挑选最为严格,乃是禁军中的精锐。
而花荣所要统领的骁锐军是中等禁军的一支,毕竟花荣还没资历,就是高俅也不能一开始就把人安排进上禁军。
副度指挥使是他手里的实权职位,而加封承宣使则是荣誉称号。
这个荣誉称号厉害就厉害在,不光能带来荣誉还能带来银子。
承宣使每个月光月俸就二百贯,要知道宰相才三百贯。
都说宋朝文臣富裕,其实武将俸禄得更多,毕竟重文轻武,不能给武将大权,总得在别的地方有补贴。
高铭笑着点头,“谢谢爹。我这就把花荣叫进来感谢你。”
“不用了,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安排,何必当面道谢,弄得我好像很小气非要一个晚辈感谢一样。”高俅摆手,要儿子作罢。
高铭只好算了。
高俅道:“你这几天尽兴玩一玩,然后尽早收心,在皇城司任职马虎不得。”
高铭满口答应,“嗯,我一定好好玩,我走了。”转身就出了门。
高俅干瞪眼,敢情你就记住了前半句。
——
篝火燃烧,发出噼啪的脆响。
这是史进在梁山招安后又一个不眠夜,虽然身上穿着朝廷发的衣裳,但是总觉得这身衣裳不是自己的,穿得别扭。
他从帐篷里走出来,往宋江和吴用的营帐走去,远远可见里面灯烛通明,知道他们也没睡,经过通禀后,他走了进去,开口还是那句话,“咱们寨主就这么不见了,是不是得找找?”
宋江沉下脸,“我和军师连夜商量如何应对田虎,你倒好,不老实睡觉,还来添乱。我还当你要说什么,原来还是孙小五的事。我得提醒你,咱们招安了,不是强盗,自然也没有寨主一说。”
“行,那就不叫寨主,就叫咱们的领头人。”史进道:“这么个大活人进了东京城就没了,是不是得问朝廷要人?我总觉得里面有蹊跷。”
“有什么蹊跷的?你没看花荣都没回来吗?”宋江道:“孙小五那张嘴那么能说会道,你替他白担心什么,张知府都说了那孙小五另有任命,他和朝廷还能骗你吗?”
吴用有些泛酸的道:“他一定比咱们兄弟过得都好,你与其关心他,不如多关心关系你自己。”
史进较真的道:“那总得有个交代吧?他在哪里任职,不能就这么消失。”
“你急什么,早晚还不得有讯息。”宋江没好气的道:“你出去罢,不要为这事再来了。”
史进闷哼了声,出了营帐,回到自己的帐篷内,左思右想。
于是第二天,趁着早上各火头军烧火做饭的时候,他又去找宋江。
宋江好不容易摆脱了孙小五的压制,能够独自统领这些人了,巴不得他永远不要回来,但是史进和几个人却总提起他,宋江烦都烦死了,不立威,这群人就会一直惦记孙小五。
宋江觉得拿史进开刀正合适,大声道:“史进目无军纪,拉下去打五十军棍!”
史进一听就火了,孙小五在的时候,你宋江是个什么东西,现在来耀武扬威了。
鲁智深、武松和杨志等人见这边吵出了动静,都围了过来,连带着阮家三兄弟和刘唐等人,甚至包括李俊。
史进也不藏着掖着,“我也没别的想法,就是想让宋将军帮咱们兄弟问问孙小五哪里去了,能不能报个平安,难道这就触犯军纪了?”
“是啊,要是能打听,还是打听一下吧,是不是真的另行认命了?别是有别的什么阴谋。”
宋江恼然道:“张知府不是说了么,他和花荣被调往东京另有安排。你们叫我去问,我问了,可是上面就这句话,你们又不信,这不是叫我难做么。”
这时候,地方协管梁山军马的厢官见这大早上就聚集了一群人,打着官腔过来,“什么事,什么事,吵什么吵?”
宋江毕恭毕敬的道:“只是一些琐碎小事罢了。”
鲁智深闷声道:“不是琐碎小事,洒家直接问你这官,我们之前的寨主孙小五哪里去了,说是另有安排,到底怎么个安排,能不能告诉我们一二,叫我们不那么挂心。”
其他人纷纷点头附和。
“你们寨主孙小五?”这厢官怔了怔,对这些人道:“你们等一下。”说着就跑开了,足足去了两刻钟,他才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一张纸,脸上挂满了嘲讽的笑容。
大家看不懂这个笑容,都敌视的看着他。
这人原本就没看得起这些梁山贼寇,如今逮住机会了,更是毫不留情的嘲笑道:“你们要找你们的孙寨主吗?哈哈哈哈!”
武松冷声道:“他没了讯息,我们关心他的下落,乃人之常情,有那么好笑吗?”
“好笑,当然好笑!”厢官又发出一串笑声,“你们知道他其实是谁吗?还用你们牵挂?”
这个暗示很明显,分明在说孙小五有别的身份。
众人都不屏住呼吸,都有预感,孙小五如果有别的身份,那么一定不简单。
厢官笑够了,抖了抖手里的邸报,“你们的寨主孙小五的真实身份,乃是高太尉的儿子高衙内。”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沉默的原因是震惊,震惊到一瞬间脑袋空白。
史进更是感到自己被狠狠照着脑袋揍了一闷棍,脑袋空白到已经没了思考,半晌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还呆呆的站着。
“你胡说!”
“不可能!”
“一点都不好笑!骗人也要有个限度!”
接连反应过来的众人接二连三的发出质问,就连宋江都结结巴巴的道:“这、这不可能,是不是搞错了?”
厢官也不和他们废话,将手里的邸报举起来,“你们自己看,这是昨天我接到的最新邸报,上面明确写了原孟州知府高铭奉旨潜入梁山泊,以孙小五之名,成功招降这些人,乃大功一件,被安排进了皇城司任职。”
话音刚落,他就被人一窝蜂的围住,一群壮汉纷纷伸手来抢那份邸报。
厢官双脚被踩得骨头断了般的疼,发出杀猪般的叫声,“你们踩到本官的脚了,都给我走开!”
可谁听他的,都在抢那份邸报,因为抢得太卖力,将他给撞到了,别说他的脚了,连他整个人都往地上踩。
“啊!本官的脚!本官的腿!本官的手!”
在接连不断的惨叫声中,最终鲁智深抢得了这份邸报,他大掌一挥,“你们都退下,洒家来念。”
史进也道:“你们这些人凑什么热闹?识字么就抢!叫鲁大哥念!”
到了鲁智深手里,众人也不抢了,毕竟抢也抢不回来,都站着听他念。
邸报全是用难懂的之乎者也句式写的,但也听了个大概,高太尉的儿子高铭没死,还活着,还因为招降梁山有功,成了皇城司的官员。◢思◢兔◢网◢文◢档◢共◢享◢与◢在◢线◢阅◢读◢
这个绝对不会错。
众人像被抽去了筋骨,只觉得脚底发飘,整个人快连自己的存在都感觉不到了。
太虚幻了,太不真实了,没法接受,甚至震惊到连自己的存在都怀疑。
如果孙小五是高衙内,那么他们这群梁山好汉到底算什么?
竟然在一个纨绔子弟的带领下,稀里糊涂的投奔了朝廷。
“啊——不可能!”有人不愿意接受真相,大叫道:“这一定是假的!”
宋江虚脱般的站不住,“孙小五就是高衙内?”
眼前浮现出他和孙小五的种种交锋,包括最后的晁盖传位和迎接招安。
高衙内还不知道会怎么在心中嘲笑他这个小吏呢吧,笑他的不自量力,笑他的没有见识。
关键他在梁山的时候的表现,是和高衙内交恶了吧?是吧,是吧?
天啊,凭高衙内的身份,他以后给自己找麻烦还不是小菜一碟?
宋江想以头撞地,还以为投奔了光明的前途,结果却已经交恶了高衙内。
他的仕途是不是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吴用则恍然的摇了摇脑袋,他终于明白花荣为什么对孙小五言听计从了。
当初他怎么就没看穿,反倒觉得他俩是断袖呢?诶?
且慢,就算高衙内的身份是真的,也不能推断出断袖是假的。
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所有人都被高衙内给耍了。
鲁智深读完邸报也沉下脸来,孙小五竟然就是高衙内,那个调♪戏林娘子的高衙内,他恨不得铲平他脑袋的高衙内!
什么纹身撸串都是那家伙的伪装,难怪花荣跟他那么好,原来根本就是一伙的,他怎么才发现?!高铭还跟他说,什么朝廷虽然黑暗,但是争取做那一抹黑暗的光明,结果他爹就是那个不见五指的黑暗!
武松愕然,如果孙小五是高衙内,他命人打死了孙二娘夫妇,然后冒充他们的侄子混进了梁山,他真的好大的胆子。
难怪他对自己这么了解,句句都说到自己心坎里,原来他就是做过孟州知府的高衙内,张都监的案卷他不知道看过多少次了。
不过,他和孙小五一直没什么接触,知道他是高衙内,感情上没有什么接受不了的,也没觉得被骗得多惨,是所有人中最平静的。
杨志咬牙道:“原来第一次打祝家庄的时候,他不是为了救花荣,而是自投罗网,只是咱们看不穿,反而将他给救了回来,难怪他当时的脸色那么难看,我还以为他是被吓的。”
有其父必有其子,高俅老奸巨猾,高衙内的狡猾不在他父亲之下,甚至有青出于蓝胜于蓝的架势。
李俊长长叹气,恍惚的道:“所以他去救我,不是真的救,而是去见他爹?”
提起这茬,当初在金沙滩流泪的好汉们,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