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立马翻出了窗外。
柳家随从们见家主匆忙跑出,连衣服都没穿好,不由面面相觑:“家主您……”
您不是剑伤复发了吗?
谢怀尘直摆手:“对,我剑伤复发躺在里面呢,都给我守好!”
众随从明白了家主意思,纷纷望天装作无事发生。
谢怀尘心急火燎,一路飞至山门。但他心里很清楚,如果只是这样御剑飞行,绝对无法今日之内赶到天都。就算动用传送阵,从天衍宗一路传回天都,途经十二座城池,那也得天黑之后了。所以他该怎么办?难道今日是天有绝路吗?
另一边,就在谢怀尘急如热锅蚂蚁时,南域天都迎来不速之客。
今日的天都下着淅沥小雨,行人寡淡,商铺冷清。街头巷尾偶尔有开锅的热气,很快也被阴雨浇灭。家家户户关上朱漆铜门,平日巡视的守卫,今日也遣散回家,繁华的天都四大街不见往日的车马喧嚣,只剩鸟雀的啾鸣。
有童子扒在家门口,透过细密的雨幕眼馋地望着隔壁的糖糕子店。店门口挂了条被雨淋湿的蓝布帷幔,正耷耷地招揽客人,童子流着口水,结果很快被自家爹娘吼了回去:“看甚么看,这鬼阴天气,不准出去!”
童子扁着嘴,依依不舍地关门,然而眼角却瞥见一个黑影。那黑影有点矮,在密集的雨幕中看着很模糊。童子只看一眼就吓得关紧了门,因为阴冷的雨中,那身形看着竟有些瘆人,像传说中吃人的鬼。
同时,隔壁糖糕子铺的老板也看到了黑影。老板本是闲闲地坐在铺子里唱曲儿摇扇,结果眼前突然冒出一个黑影,森森地站在窗子前,一动不动。
老板吓了一跳,羽扇啪地落在糖糕上。
等他把羽扇重新拿起,这才发现窗子前原来是一个小孩子。
他这家糖糕子铺,虽没名气却也在天都小巷开了百年,客人大多是嘴馋的孩童。所以四大街七十二小巷的孩童他个个眼熟,有时孩子们走丢,干脆跑到他铺子里来,爹娘便过来领孩子,顺便买块糕点。
可窗前这个孩子眼生,不像是天都人,于是老板端着一副慈祥面孔,笑眯眯地问:“孩子,是走丢了还是想吃糖?”
窗前的孩童唇红齿白,雪白的小脸藏在深黑的袍子里。
“想吃糖。”声音清脆。
老板就喜欢这种长得可爱声音还好听的孩子,于是抓了一大把糖酥给他:“好好,都拿着,阴雨天别到处乱跑,快回家吧。”
对方看见糖酥,眼睛发亮,连忙腾出一只手接了。这时老板才发现孩子怀里还抱着个做工精致的小瓷壶,只是壶面绘着诡异的黑紫纹路,像个邪物。
“谢谢。”孩童吃下一口糖酥,心满意足地走了。
老板还没回过神,还在想这孩子什么来头,结果黑影一闪而逝,随后视窗开始出现越来越多的黑影。老板一惊,吓得赶紧探出头,却见那孩子身后原来跟着数以万计的影子!
天雨淅淅沥沥而下,空旷的街道逐渐被密密麻麻的黑影取代,大街小巷、屋檐下、房瓦上、门栏边,窗户前……数不清的黑影占据了整个街道,它们仿若入侵般缓缓向前,逐渐吞噬着天都。它们没有脚,全是飘浮前进,所过之处一片森寒。
老板吓得全身发抖,正巧有一只黑影飘到他窗前,黑黢黢的眼洞与老板苍白的脸对视。
“你……你们是什么……”老板战战兢兢问。
黑影面无表情地低头,随后突然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下老板的脑袋。咕噜,什么东西吞咽的声音,黑影回身,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又幽幽跟上大军的步伐。而铺子旁,连成线的雨珠下,一道断裂的脖颈孤零零横在窗前,鲜血如墨一般染进都城的雨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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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为什么,今日总有些不安。”柳家府邸里,柳夫人看着昏沉的阴雨,面有忧容。她已是洞虚巅峰的强者,与天道自有感应,今日的阴雨连绵,她心中也阴魂不散。
“家主独自前去天衍宗,还坚持不让我等随行,此路定然凶险。”说话的是柳家长老柳豫。十二长老中他是柳临渊的堂哥,也是柳厌青的伯父。虽然柳厌青叔父伯父一堆,堂亲表亲一地,但柳豫算比较亲的。
柳夫人摇摇头:“不,不止如此。柳豫,你去让长老们开启护法神阵,我今日实在不安。”
柳临渊已死,柳厌青又去了天衍宗,柳家只剩柳夫人和长老们主事。而柳夫人修为最强,所以长老们一切听从她的吩咐。
柳豫走出院子,还未至宗祠便听得府门口有嗒嗒的敲门声。力道不大,敲了三次,每次都是短促的两音,听着像是有礼的世家公子到访。
于是他停下来,吩咐侍卫开门。
门开,淅沥的雨声也更大了。门外街道空空荡荡,雨幕里站着个小孩子,也没拿伞,手里抱着个小黑壶,身上的黑袍虽然颜色单调,但料子绝对出自名门。只是他浑身被淋透,雨珠顺着发尖落下,看着颇可怜。
“小孩?”柳豫略微惊讶,俯身打量对方,“你敲我柳府的门做什么?”
小孩抬头,这时柳豫才发现对方有一双漂亮的冰蓝色眼睛。
“厌青哥哥在么?”小孩说得很认真,“我想送他一样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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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天都血天都仙
厌青哥哥自然不在柳府,厌青哥哥正在天衍宗焦头烂额,就差拔光头发出家了。
天衍山万锺长鸣,弟子长老聚集于天衍山顶,甚至其他小门小派也前来观礼。今日是柳家主朝圣的日子,只有走过虚实梯,登上天衍顶,得到宗主认可,家主才是真正的家主。否则名不正言不顺,只能算代家主。
可谢怀尘完全没有自觉。在他看来,天衍宗主明摆着是要灭柳家,那还朝个屁的圣。柳家家主凭什么要给罪魁祸首行礼?难道天衍宗主不认,他就不是家主了吗?多此一举。
所以他完全没理此刻热闹非凡的天衍山顶,反而往天衍山脚御剑而去。
山脚下宾客不绝,每隔一段山路便有童子持礼而待。整片天衍山都有护山大阵,谢怀尘要出入天衍宗只能路过山门。于是他随手打昏一个宾客,套了人家的外袍,戴上人家的斗笠,鬼鬼祟祟混入人流。
这时候就显露出他的困窘。修为和境界可以一蹴而就,但功法和技巧却不能凭空而来。即使谢怀尘披了个洞虚初期的壳子,但他易容不会易,破阵不会破,幻术师兄也没教,空有修为却只能像个小骗子似的偷鸡摸狗。
等他走至山门,童子立刻彬彬有礼地拦住。
“请阁下出示请柬。”
柳厌青自然有请柬,但那请柬属于最高的域主级别,由天衍宗主亲自发送,上面绘着精致的家纹宗纹,还用金笔写着柳厌青的大名。拿出来肯定闪瞎众狗眼。
于是谢怀尘皱皱眉,不满道:“本公子既能进来,自然手中有请柬,但如今因急事离开,请柬却忘在家仆手中。”
闻言,童子有些歉意地作揖:“实在抱歉,没有请柬不得出入。”
谢怀尘眉头皱得更紧。按理天衍宗不会查这么严,如此严苛只可能是心里有鬼,怕柳家中途跑路。同时,他也不愿意强行出手。因为动用武力势必会被天衍宗主察觉,到时候能不能下山都是问题。
就在谢怀尘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手按在水寒剑柄上犹疑之时,一只温凉的手伸过来,轻轻拍他的手背。
谢怀尘吓了一跳,抬头,一道青衫身影映入眼帘。*思*兔*文*档*共*享*与*线*上*阅*读*
哈?谢洛衡怎么这么快就跟来了?
这是谢怀尘的第一念头。
然而随之他就发觉不对。素淡的青衫上没有熟悉的草木清香,来者面容清秀,眉眼如洇染的墨画,平和雅淡。是与谢洛衡相似的气质,却不是那个人。
“青……青君?”
“青君来迟,还请家主见谅。”
温雅的声音如徐徐春风,来者很自然地递给童子一张请柬:“这便是我家公子的请柬。”
童子扫过一眼,确是世家名讳,再看规格,确是世家制。于是恭敬地将两人送出山门。而直到走出天衍山谢怀尘还有点回不过神。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你哪来的请柬?”他疑惑。
青君是柳家人,出现在天衍宗不奇怪,但此情此景恰好出现,倒让谢怀尘震惊了。
时隔多年,对方还是那番温和模样,修为境界也毫无长进。身上青衫依旧是与谢洛衡相同的款式,唇边笑意也不减当年的温顺。就好像这人一直定格在画里,只在该出场的时候才从画里走出,弯起温润的眉眼。
“青君身为随侍,自然要一直跟随家主。”青君恭恭敬敬地道,“不知家主因何离开?朝圣礼在即,如有急事青君可代劳。”
谢怀尘思及青君也是柳家人,于是也不隐瞒,一口气将天衍宗主的阴谋说出。青君听得凝眉肃目:“此为猜忌,家主若因猜忌而弃礼,天衍宗主一样能以此为由头,怪罪柳家。”
谢怀尘直摆手:“不是猜忌是事实。对了,你有没有办法可以一天之内赶回柳家?我如今着急回去。”
可能是因为相同的气质,相同的青衣,谢怀尘下意识也觉得青君博闻广识无所不能,就多问了一嘴。
青君面露讶色:“家主如今已入洞虚境,可划破虚空来去自如,别说一天,就是瞬间回到天都也应该不是难事。”
这一提如茅塞顿开。谢怀尘没接触过洞虚,唯一一次升至高境界是在无根之境,那时他力量暴涨却根本不会用,别说空间法则,就连剑气都掌握不好。如今陡然至洞虚,他又面临相同困境。
“划破虚空,额……怎么用?”
青君更为惊讶:“家主破婴合神之时,难道没有在雷劫中领悟空间之力?”
每个洞虚尊者渡劫之时,都会在雷劫中领悟。就算不幸没领悟成功,等渡劫结束,天道也会自动降下祥瑞让修者无师自通。谢怀尘脸上发烧,感觉自己这个冒牌货快要被戳穿。
哪知青君见此却面容一滞,随后露出几分恍然,看谢怀尘的眼神带了些哀戚:“原来如此……家主三年之内连跨元婴洞虚两大境界,是说此等奇迹如何做到,原来是揠苗助长。”
对方掩面叹息,好像十分同情又理解谢怀尘。过了会儿,方斟酌道:“尊者来去都借以空间之力,可空间之力虚无缥缈,青君只在书上读过,此之关键,一在于风,二在于神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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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君仔仔细细将自己所知有关空间之力的知识都给谢怀尘讲了一遍。谢怀尘听得醍醐灌顶,跃跃欲试。然而实践屡屡受挫,他对着虚空七试八试,希望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