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悬赏,早早就跑到云来峰等人。
如今拿了灵石,老白鹤将钱袋子一撂挂在脖子上,歪头道了声谢。
临走时它犹豫了下,掂了掂头上的袋子:“喂,别嫌我老鹤八卦,我就奇怪那小子明显是个新来的,心眼也不坏,怎么你们要这么捉弄他?”
旁边的弟子正在偷笑,闻言,一人搭腔:“哎,老鹤你是不知道。那小子不是别人,正是前天验出来的天道之子。这位天道之子如今已霸占了天衍榜的榜首!梅师兄不服气,正让我们使绊子呢,最好让这姓谢的从榜首掉下来。”
听了此话,老白鹤心下恍然。天衍榜竞争之激烈它也略有耳闻。那小子既然上了榜首,以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思及此,老白鹤摇摇头,对方才那个新来弟子心生一丢丢的同情,不过那点同情在看见一袋子亮晶晶时就烟消云散了。它扭头叼出一枚灵石,咕噜一声吞进肚子。随后扇扇翅膀,心满意足地飞上了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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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谢怀尘来到弟子堂,弟子堂空空荡荡竟然没有几个人。
他跨过门槛,找到登记的地方。那里是弟子堂一角,空间里悬浮着数以万计的名字,每个名字仿佛都是从纸上剥离的墨迹。一个书生站在最中央,周身环绕无数名字,他手指连点,那些字便有意识一般随之改动。
谢怀尘作了一揖:“打扰师兄了,我是前来报道的新弟子。”说这话时,他心里却奇怪这书生怎么看着眼熟。
书生五指一拂,悬浮的字纷纷让开一条道,显现主人真身。只见这书生头戴方巾,身着灰色襕衫,模样还算俊秀,只是眉眼之间有几分寡淡,属于放在人群里找不到的那类。
书生手中正捧着一本书册,他往后翻了几页,道:“既是新进弟子,报上名来。”
“谢怀尘。”
话音刚落,翻页的手便顿了顿。书生抬头与谢怀尘对了个正眼,这一下,两人纷纷想起了对方是谁。
谢怀尘心道不是冤家不聚头,这书生可不就是他和小仙童在藏机阁碰见的那个?对方还执意认定他是魔,非要把他送进慎行堂,那时他们可就结了梁子。
而书生见是谢怀尘,只愣了一瞬便恢复如常,他将谢怀尘的名字写入无数悬浮的名字之中,然后又给了他弟子牌与外门弟子的常服。
谢怀尘在一旁思忖着贿赂还是不贿赂。贿赂了,对方很有可能不领情。但若不给灵石万一对方故意使绊子又很麻烦。思来想去他终于掏出那两枚可怜兮兮的灵石,然后塞进对方手里。
书生捏着两枚灰扑扑的灵石,目光奇异地看着他。
谢怀尘一边肉疼一边捏着鼻子道:“师弟我初来乍到,以后哪里做的不好……还望师兄指教一二。”说这话时,他把自己唾弃了一万遍。若是以前在城主府,他早一脚丫子把这书生踹出门外了,但如今他孤身一人在别人家的地盘拜师学艺,不禁就有了几分能忍则忍的想法。
毕竟他再在外面惹祸,也不会有第二个谢洛衡来撑腰。一切仿佛回到原点,他又变回那个无依无靠的千年鬼。
书生簌簌翻过书册,默默在上面记了什么,一边写一边用一种寡淡的语气开口:“谢怀尘,你知不知道我那天为什么会出现在藏机阁?”
谢怀尘没答话——鬼才知道。
“我主修观星占卜之道,那日我算得一卦说藏机阁将有魔物出现,所以才去一探究竟。”书生的声音自带一种江南韵味,仿佛湖面袅袅的水上烟,因此哪怕话说得再难听,也很难让人有厌恶之感。
“我不知道你是如何让明虚镜说谎的,但我的卦象不会错,你就是魔。”书生摊开谢怀尘的两枚灵石,“不过现在看来,你不但真身是魔,心术也不正。我已经替你记了一过,弟子堂严禁贪墨之风,你还是别把那些污秽的小心思带到天衍宗来。”
说着,书生随手将那两枚灵石扔在谢怀尘脚下,眼中是不屑一顾。
“你以后好自为之。”
谢怀尘扫了眼脚下的灵石,心知自己恐怕是被骗了。看对面书生嫉恶如仇的样子,这明摆着弟子堂就是不吃贿赂那一套,但他怎么也想不通老白鹤为何要骗自己。
生平头一次低声下气居然还被反咬一口,谢怀尘心里也带了火气。于是他一句话没说,抱着领到的衣物木牌之类转身就走,地上的灵石还被他踢了一脚,骨碌碌不知滚到了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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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怀尘从弟子堂碰了一鼻子灰,但剩下的事还是要做。他虽是明虚镜亲验的天道之子,但在未筑基之前也只能做外门弟子,同其他外门弟子一样住在弟子居。
每个外门弟子都有自己的房间符纹。谢怀尘花了整整一个时辰才找到自己对应的符纹居所。没人告诉他其实只要将一丝灵力输入弟子牌,弟子牌便可自动寻路,他只能傻傻地一间间对照,直到找了好几里路才找到自己那灰不溜秋的小竹屋。
小竹屋窗户朝南,后边有一小潭,四周也都是竹屋,位置不好不坏。屋里除了桌椅板凳床,就只剩了竹子。
谢怀尘将身上所有的家当一股脑摆在床上——弟子牌、弟子服、邵月给他的玉简和斜方玉佩。
这么点儿东西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谢怀尘打量了番自己的新居处,以及床上零星几点家产,掐了掐自己的脸。
【震惊!昔日城主府小公子竟沦落至此!】
如果天衍宗也有街巷小报的话,谢怀尘已经给自己想好了首页标题↑
当然他不会知道的是,天衍宗内部的确有八卦小报,而几天之后小报也会惊现格式相同的首页标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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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天谢怀尘开始了忙碌的课业。邵月给他的玉简里大部分是习课表,也就是说,他有密密麻麻一玉简的课要上,简直一个头三个大。
然而等讲习真正开始,谢怀尘才发现这日子不是凡人能过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一段日子后。
谢怀尘:听说我被悬赏了?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来告诉我?!
系统君:【我怕天衍宗主发现我QAQ所以没提醒你】
邵月:【其实我只是好奇大家会怎么戏弄你……】
谢怀尘:???
第45章
第一天谢怀尘去听的是最基础的入道课。
入道课的讲堂在天衍山腰,路上有一条长长的阶道。其他弟子都是五花八门的法器直接飞上去,谢怀尘在心里喊:“蠢东西,打个商量,你也让我飞上去呗。”
系统君毫无反应。
于是谢怀尘只能迫不得已走山梯。
可是走了半个时辰,那讲堂依然在遥遥山腰,可望不可即。路过的弟子们面色古怪地看他,然后纷纷从他身边呼啸而过。偶尔有几个一样攀山梯的,也只是偷笑一番,再从他身边匆匆走过。
或古怪或嘲笑,各种脸色谢怀尘这几天看了不少。他就纳闷,为什么天衍弟子对他有这么大的恶意?而且更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为什么同是走山路,别人都比他走得快偏偏只有他落在最后头?
就在谢怀尘预感自己要迟到时,一只手搭上他的肩,冷如冰泉的声音轻轻流淌:“闭眼。”
谢怀尘耳朵一竖——邵月的声音!邵月肯定不会害自己,这么一想他就老老实实闭了眼。
搭在肩上的手离开,清冷的气息转移到自己身前。一只冰凉的手牵上他的手,然后手的主人一步步带他走上台阶。谢怀尘感觉周身似有微风拂过,脚下的台阶也踩得格外实。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他便走完了全程。
谢怀尘站在半山腰,奇道:“为什么之前我一直上不来?”
“此为虚实梯。”邵月语气依旧清淡,“入道之人皆可通过,未入道者只能困于原地,不得寸进。”⑩思⑩兔⑩在⑩线⑩阅⑩读⑩
谢怀尘恍然,“我还没入道,那我以后怎么上课?”
邵月扫他一眼:“给你的玉佩呢?”
谢怀尘连忙将斜方玉佩掏出,示意自己特别乖,一直随身携带!
“此玉乃天衍宗主亲传的明证,可通行六域。你把它拿着,没有哪条路敢拦你。”
谢怀尘对着玉佩打量半晌,实在没想到这白玉如此厉害。邵月拍拍他的肩:“快走,要迟到了。”
谢怀尘立马反应过来,撒腿便跑。第一次习课他可千万不要迟到!不过跑到一半他又想起一个问题——邵月是内门弟子,今天怎么跑到外门来了?然而等他再回头,邵月已经不见踪影,虚实梯上人来人往竟没有一件白衣。
谢怀尘一边嘀咕着小仙童神出鬼没的性子,一边飞快跑去了讲堂。
邵月告诉了他斜方玉佩的新用途,本来他是喜滋滋的。然而他没有料到自己依然会迟到。等他开启讲堂大门,几百双眼睛幸灾乐祸看过来,坐在堂首的传道长老对着他横眉竖眼,最后罚他在堂门外站了一时辰。
可以说第一次的讲习十分不愉快。
然而后面也是诸多不顺心。
第二次他去的是丹道课。丹药一道他哥很懂,他自己却是毫无兴趣。而且丹道课已经开讲了几个月,他相当于半路插队,根本听不懂。偏偏丹堂长老有个抽问的爱好,即想要提问时,会将一根狗尾巴草顺手一丢,落在谁头上谁就得作答。
其余弟子总是十分有经验,每当长老扔草,众人都开始使出牛鬼蛇神各种法术,那狗尾巴草就在什么风符雷符水符的轰炸中飘来晃去。唯独谢怀尘什么符也不会,到最后那狗尾巴十有八九都落在了他身上。
丹堂长老笑呵呵地说:“天道之子,这题你来回答。”
谢怀尘自是百问不知。
弟子们便会开始窃窃私语:“天道之子不过如此。”
“刚才斗法时他什么也不会,居然比我们还废物。”
“别是还没入道吧?”
“宗主到底看上了他哪点?”
谢怀尘一身浅青弟子袍站在讲堂一角,众人声音不大却恰好可以入耳,他平生头一次觉得有点难堪。
然而这难堪却不止于此。
等到了符道课,任课长老分发了符纸符笔,让众弟子练习画符。谢怀尘思忖着他见谢洛衡画过,自己又在迷心境里练过,这门课怎么也不会出问题了。然而事实总是猝不及防。
就在他照着成品临摹完之后,天衍山腰突然平地一声雷把众人吓了个正着。谢怀尘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朝窗外看去。符道长老正在检查他的课业,见此,斥责道:“看什么热闹!先看看自己画的符,你这画的什么东西!”
谢怀尘垂头听训,心道我也不知道自己画了个什么东西,我只是照着临摹。
长老拿着谢怀尘的符继续骂:“你!你知不知道画符要一笔画完,一道符只有一道笔。你自己说,这道符你画了几笔?”
谢怀尘目瞪口呆,他从来不知道仙人画符还有这规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