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暂停的姿势,“从现在开始,把所有宴会派对、赛马场的邀约都拒绝掉。”
约翰心中纳闷,却顺从地说了句“是”,他看向精神矍铄的公爵,贺洗尘嘴角一扬:“哦,我只是觉得浪费时间非常不好,还有更多有意义的事情等着我去做,比如,”他把报纸合起来,银灰色的眼珠散发出睿智的光芒,“把格雷的产业扩大一倍。”
见鬼的睿智。约翰感觉自己的眼睛可能是瞎了,虽然作为一个管家说主人的坏话是不合规矩的,但他服务了爱德华几十年,知道这位公爵浪荡多情,每天只致力于从这个女人的床上滚到另一个女人的床上。
扩大家族产业?噢上帝,上一次他这么说还是在三十岁的时候,结果一败涂地后一蹶不振。
约翰的头又痛了起来,他可以想象得到自己受到那一连串的账单时会发出令绅士失态的叫声。
“好了约翰,现在把这个季度的财务报表拿给我看看。对了,顺便帮我联络一个私人教练,我感觉我的骨头已经生锈了。”贺洗尘有条不紊地下达命令。
***
爱德华没有子嗣,妻子几年前就去世了,他孑然一身,偌大的城堡里只有一个管家和几个佣人,还有每天不重样的情人。贺洗尘来了之后,那些莺莺燕燕和一月一次的舞会消失殆尽。
早上起床慢跑运动,处理档案,午睡一小会儿,开会,房间的灯火一直亮到深夜。贺洗尘以一种堪称机械式效率高超的模式迅速摸清市场,掌控经济大权,接着大刀阔斧进行改革,把所有不重要的旁枝末节削去,只留下主干的精英部分,最后开始向金融贸易伸出魔爪。
贺洗尘将最后一份档案签署完毕,交给守在一旁的约翰:“告诉凯特,尽快拟好收购方案发到我的邮箱里。”
“是。”约翰恭敬地躬身,三年来他已经习惯了贺洗尘带给他的惊吓。在他看来,爱德华公爵好像把前半辈子丢失的智商和情商都给找回来了,雷厉风行,杀伐果断,就像换了个人。
“我记得我在德克郡乡下有一座城堡,”贺洗尘想了想,“一周后我要去那里度假,你先准备一下。”
约翰记录下所有任务,轻手轻脚退出房间。
贺洗尘伸了个懒腰,这把老骨头操劳了这么久,确实需要放松一下。前期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只差水到渠成。
*
四五月的约克郡阳光充足,庄园里的白玫瑰花田开得正好,贺洗尘从小河边钓鱼回来,看见一群穿着墨绿色制服的高中生在他的庄园门前踌躇着。
“男孩们,女孩们,你们有什么事吗?”贺洗尘上前问道,他一手拿着钓竿,一手提着水桶,里面游荡着两条银鱼,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帅气的老绅士。
学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个褐发绿眼的高大男生上前一步礼貌地问询:“先生,你好,我们是附近公立高中的学生,呃……听说这座庄园的主人回来了,就想过来问问能不能进去参观一下。”
他身后一个脸上长着雀斑的红发女孩补充道:“我们是花卉研究部的,每天路过总是能看见园子里的白玫瑰,所以……”黛丝咬了咬嘴唇,花卉研究部被人取笑成“一群怪胎的聚集地”,他们在学校可不受欢迎,这次也是人多好壮胆,才敢冒险来这里。
“噢,哈哈哈,我还以为你们是来看我这个老头子,原来是来看花的。也是,娇艳的花儿总是比一个干瘪瘪的老头子可爱多了。”贺洗尘温和地笑了笑,“走吧,孩子们,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能邀请你们去庄园里参观?”
“您,您是……”亚瑟——那个褐发绿眼的男生又惊又喜,身后的花卉研究部发出喜悦的叫声。
“没错,我是。”贺洗尘对他眨眨眼,活像个老顽童。
约翰早已为贺洗尘准备好了洗澡水,见他带回一群学生,便自动自觉地出面招待。贺洗尘回到房间拾掇好自己,出门便见约翰带着一群学生参观庄园。
“怎么样?看到自己喜欢的花了吗?”贺洗尘扶着扶手沿着旋转楼梯一步一步拾级而上,墙上挂着一幅幅价值高昂的油画。
“是的,非常感谢您。”亚瑟感激地说道。
其中一个胖胖的男生他们面前墙上的油画问道:“这是您吗?”
贺洗尘看了过去——粉刷雪白的墙壁上,年轻男子手持马鞭,银灰色的眼睛显得疏离而冷漠,身上是一套红色的骑马装,意气风发。
“是的,你说得没错。”贺洗尘点头。
可亚瑟却觉得有些不同,大约是岁月赋予了这个老人内敛深沉的魅力,洗涤去年轻的轻浮傲慢。
贺洗尘最后送这一群学生出了庄园。
“谢谢您,先生。”黛丝害羞地与他对视。
“不,你们让我这个下午充满了乐趣。”贺洗尘的语速不紧不慢,让人无端地产生一种安定感,“孩子们,或许你们现在正处于迷茫期,但大胆地去追求你们的所思所想吧,毕竟连我这个七十岁的老头子都还在前进的路上,你们才十七岁,有更长的时间供你们去摸索。”
他们是一群不被重视的人,虽然正值青春年华,可言语处事却束手束脚,顾虑甚多,连他都可以感受到他们的不安胆怯。
“天色不早了,回去吧,路上小心一点。”贺洗尘拍了拍前头的亚瑟的肩膀,“对了,或许一个月后,你们会看见我的名字出现在报纸上。”
学生们只当他在开玩笑。
在人们忽视这个薄暮之年才奋发图强的老人、并大肆嘲笑的时候,一个月后,“爱德华·格雷”的名字席卷了整个金融圈,各大金融杂志纷纷刊登了这位堪称奇迹的男人的采访。
黛丝指着杂志上端坐在高背红椅上的老人发出不可置信的尖叫——银色的头发一丝不苟地往后梳去,双手交叉,长腿交叠,威严得让人腿脚发软,看不出半点开解他们时的温和慈祥。
这个年迈的老人安坐在幕后,用一只无形的大手,左右着市场的变化。只有最顶层的那一小部分人才能与他对抗,但越是少数的总是越傲慢,不把这个“贵族里的笑柄”放在眼里,只把他当做谈笑的蚂蚱。
对于他们的不屑一顾,贺洗尘只是耸了耸肩,打个响指:“很好,趁他们疏忽,就是我们大肆进攻的好时机了。记住,谨慎一点。”他的脊背依旧笔挺,举重若轻地对底下狂热的员工下达命令。
那五年被称为「爱德华的五年」,没有人能挡住这匹野心勃勃的黑马,所有人都为那永无止境的扩张捏了把冷汗,直到圣诞节前夕,这股势力才逐渐蛰伏下来,隐匿在黑暗中休养生息。
约翰的白发更多了,但依旧忠诚地站在贺洗尘身旁:“公爵,已经照您的吩咐,把您的遗产都捐给了红十字会,至于公司……”
“公司那边我已经选好继承人了,凯特不是很好吗?她精明能干,努力,而且野心十足,她是个好苗子。”贺洗尘看着窗外的余晖拨出一口白气。
“可以给我泡一杯咖啡吗,约翰?”他笑了笑,“我突然想去参加舞会了,喝完这杯咖啡后。”
“是。”约翰退出房门,将咖啡磨好,接着准备好参加舞会的燕尾服,联络好司机,一切就绪后,端着银盘敲了敲门。
无人应答。
约翰又谨守礼仪地敲了敲,最后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老人安静地坐在椅子上,日暮的橘光洒在那一头银丝上,耀眼得像金子一般。那双睿智敏锐的银灰色眼睛永远地闭上了,一直到死亡的时刻,那个人依旧是不慌不忙的样子,好像习以为常了。
第14章 ABO法则 ⅰ
“滴——赫尔西城,Beta,一年级新生。验证通过。”
审查机器刻板的声音刚落下,贺洗尘便将身份卡揣回兜里,他身上揹着大包小包,一手扛起地上的一袋白米,无视众人讶异的目光,泰然走入盖亚帝国的阿斯加德军事大学。他贫民窟逃难一样的打扮在一群干净整洁华贵的新生中实在显眼,以他为中心半径三米的圆圈内空无一人。◢本◢作◢品◢由◢思◢兔◢在◢线◢阅◢读◢网◢友◢整◢理◢上◢传◢
这是整个帝国最顶级的军事学校,位于帝都米德加尔特,能被录取的大多数是身体素质和精神力凌驾于众人之上的Alpha,创校三百多年来,招收的Beta寥寥无几。
贺洗尘后背的旅行包破旧不堪,脚下的鞋沾满尘土,手里的大米还是萨克小镇的小弟们给他凑来的。没办法,实在是穷。B的身体机能本就不如A,为了追平两者间的鸿沟,贺洗尘没日没夜地训练,好不容易攒下来的一点积蓄都拿去报阿斯加德军事大学那个坑钱的入学考试。
这年头做什么都要钱。贺洗尘坐不起阿斯加德特供的校车,只能和到米德加尔特打工的Beta一起挤老式火车。其中狼狈不必言说,反正吃了不少苦头,中途还差点被扒手偷了钱包。跋山涉水,总算到了盖亚。
刚进校门,一个膝盖高的小机器人转着底盘的滑轮来到他面前,眼睛亮着蓝灯,合成声从他腹部响起:“Ⅵ号卡夫卡为您服务。”Ⅵ号机器人是家庭机器人,会将第一个刷卡的人设定为主人,负责打扫房间和带路。
贺洗尘用身份卡在小机器人头上的感应区一刷,便听卡夫卡说道:“一年级新生赫尔西城,您的宿舍位于公寓区三楼,房号0309,是否前往?”
“是。”贺洗尘动了下酸痛的肩膀。
“主人,请随我来。”卡夫卡脚下的滑轮往左一转,径直往前驶去。
路上熙熙攘攘,累极的贺洗尘无力去理会那些对他指指点点满心好奇的贵族新生,摸了摸口袋里一直睡觉的小橘猫,抬头却见带路的小机器人和另一个小机器人在拐角处撞车,双双倒在地上,像小孩子一样异口同声“哎呀呀”地叫起来。
“好痛好痛!卡夫卡好痛!”
“好痛好痛!莉莉娅好痛!”
贺洗尘叹了口气,将手里的米袋和包裹放下,蹲下`身将两个小机器人扶起来。
“没事吧?”
卡夫卡和莉莉娅转了两圈,蓝色的灯光活泼地闪了闪。
“没事没事,卡夫卡没事啦!”
“没事没事,莉莉娅没事啦!”
贺洗尘笑了笑,忽然头顶的阳光被人遮住,人影覆盖在他身上,暗了下来。
“你在干什么?”
一双金丝白靴出现在他视野中,他抬头望上去——是头肥羊!
手下有一票小弟的黑街老大贺洗尘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丝绸白领巾,绿宝石腰带,衣襟别着十字紫罗兰胸针,还有昂贵的钻石手表,随随便便一样东西就足够他无忧无虑上一段时间。
贺洗尘猛地闭上眼睛。
不行!克制!你可不能说一套做一套!忘了你跟小弟们是怎么说的吗?不偷不抢,自强不息。啊!伟大的马列毛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