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抓住了律的手：“不要生我的气，我没有想着要去献祭那些人类。”
他嘟囔着，似乎在撒娇：“我知道我这么做了你就不喜欢我一辈子了。”
“我只是想骗法则那家伙出来。我只能瞒着你，因为你也是法则的眼……”
“我本来想引它出来，让它解除和你之前的‘契约’，顺便能够通过它来让你共享我的寿命，这样我们以后就能一直在一起了……”
他说着忍不住傻笑，笑着笑着，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律都不敢低头看他，但是感受到怀中的湿意和一阵腥甜的气息，还是忍不住流着泪低下了头。
小崽子半张脸都是血，还在傻笑，看起来好笑极了。
律眼前都模糊了。
“没想到我太低估它了……它也不想着我活。”珀希琉斯艰难地抬头，浅金色的眼眸弯起，“死老头，其实这样也好。”
“你跟法则的系结已经解除了，反正我现在要死了，我就把我的寿命都给了你。没了我这个烦人的家伙，你就能跟你的琳娜在一起了。”
他说着，律感受到一阵热流涌入了自己的身体。
“这是我刚刚从那家伙身上弄来的法则之力，你可以用它来跟琳娜共享寿命。”
他勾起苍白的嘴角，用沙哑的嗓音说着祝福：“我知道你怕孤单，以后……你都不会孤单了。”
“活腻了，也能死了。”
他抓着律的手已经无力地松下了。
律瞳孔一缩，疯狂地向珀希琉斯输送生命力。
珀希琉斯的确给他输送了太多生命力，现在律的身体一改之前的腐朽，力量多得似乎要溢位来。
这样不计代价的输送似乎起到了一些效果，珀希琉斯的眼神似乎恢复了些神色。
“死老头……告诉你一个秘密。”他声音微弱地说。
律把凑近他，声音止不住地颤唞：“嗯，你说。”
“刚刚快死的时候，我想过让你陪我一起死……反正你这家伙也活腻了，不如来陪我……”
“好啊。”律红着眼眶，“我们一起死，好不好？”
“可是……”他口中的鲜血不住地溢位来，“我舍不得。”
“老师，我、我……”
他睁大眼睛，似乎用尽了一生的勇气：“我喜欢你……不，我……我爱你。”
怀中人的气息越发微弱，终于到某一刻，再也没了声息。
…………
死老头，你知道吗？
那次你说要带我去阿加雷斯城，结果你突然走了，我却一个人去了阿加雷思城。
人类、兽族、精灵……一切种族都在那里释放最原始的欲|望。
我觉得恶心，却不可遏制地想到了你。
一旦想到你，那些恶心的事情不但不让我觉恶心，还让我日思夜想，一刻也忘不得。
十九岁，我才知道，我爱上了你。
……
你知道我有多嫉妒那个叫琳娜的女人吗？
但我却不敢对她如何，我怕你恨我。
将你带走后，琳娜被独自留在了原先的那个城镇。
我知道她一直在找你。
我去找过她，她也猜测是我带走了你。
也许是出于嫉妒又忍不住自虐的心态，我向她询问你。
她居然……知道你的名字。
神族之名。
我嫉妒得要疯了。
第64章 正文完
后来,律去找到了琳娜。
琳娜过得很好，她虽然被珀希琉斯单独留在了原来的小镇，但是珀希琉斯在物质上也并没有亏待她,甚至找了不少人去保护她。
也许珀希琉斯最后的模样,让他明白了他对琳娜,终究不是爱情。
他并没有和琳娜在一起,甚至还将自己从前隐瞒琳娜的身世和经历都告诉了琳娜。
琳娜看起来很吃惊，但好像又没那么意外。
她只是叹息般地说：“你不曾告诉我之前,我是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你竟然是这样的存在。但是你告诉我之后,我又觉得你合该如此。”
“你总是有这样的本事。”
珀希琉斯闹出来的动静很大，整个塔钦圣兰都为之震动，琳娜也有所听闻。
对于律突然的反悔,琳娜虽然也很伤心，但是并没有做过多的挽留。
她似乎知道，律此时并非一时冲动，那个人的死，给律带来的也并不只是哀恸……
她曾经为了律，断绝了自己一切的后路,如今也为了律，轻而易举地放弃了自己曾经付出的一切。
但琳娜也并没有跟律就此分开。
她一生难得任性了一回，要求律带她修习魔法。
律便离开了那个小镇，边游历大陆边教琳娜魔法。
但时间一晃几年,琳娜似乎完全没有魔法方面的天赋,哪怕是律如此高明的法师，也只让她堪堪突破了见习法师的境界。
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律发现琳娜似乎更具有战士方面的天赋。
于是他又教起了琳娜魔法，但律毕竟是个身体强度方面极为菜鸡的法师,虽然学识渊博，对于战士方面的知识也了解甚多，可也只能算是纸上谈兵。
无奈之下，他只能带着琳娜到了黎明之森。这是塔钦圣兰最大的魔兽森林，也十分符合打怪升级的套路，从外围至内围，魔兽的等级逐渐提高。
琳娜在黎明之森吃尽了苦头，摸爬滚打着成了一名传奇战士。
虽然有律在一边看着，但是为了真正的成长，保护措施也无法做得太到位。琳娜曾七天七夜藏匿在灌木丛中只为了狩猎金线灵蛇，曾经被魔熊抓破了腹部……好几次律都看不下去，劝琳娜放弃，但一向听从律的琳娜，在这个方面却始终不愿意听从。
律曾经问琳娜为什么如此拼命，难道是为了追寻力量吗？
琳娜看了律很久，却始终没有回答。
琳娜突破到传奇战士后，就遇到了瓶颈，始终没有突破。尤其是在传奇战士巅峰这一状态，她卡了足足十六年。她很着急地到处寻找突破方法，经常把自己搞得伤痕累累。
律见此也很着急，最终研究了许久，研究出了突破传奇战士的药剂，琳娜这才突破到史诗战士。
彼时琳娜已经过了中年了，但因为修为很高的缘故，看起来还十分年轻。
可琳娜从此，也再也无法突破了。尝试了许多方法都无效，律也不能再用药剂帮她突破，因为万物执行皆有法则，他已经帮助琳娜突破了一次，再借助外力突破，会让琳娜承受不住的。
史诗战士的寿命是五百年，琳娜陪了律五百年。
她逝去的那一天，很安详。她躺在床上，律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
琳娜从来不怕死，也没有太多的牵挂。她无父无母，从小就饱受苦难，直到长大了，才因为一副颇好的相貌颇受那些男子媒人的追捧。
在遇到律之前，琳娜曾无数次地问过：为什么她要降生呢？
只有疲惫和苦难的无趣人生，为何偏要让她走这一遭呢？
直到她遇见了律。
原来这世上真的
有那么一个人，会让你觉得，活着是如此的美好。
如果遇见他的代价是承受苦难，那么她愿意。
可是……
可是我已经找到生存的意义，你又怎么办呢？
哪怕我再怎么努力，我也只能陪你这区区五百年。以后的无尽岁月，我的挚爱，你该怎么过啊？
她实在是惶恐，一想到律今后又要承受那漫长而空洞的岁月，一日又一日地被曾经那些事情不断折磨，她就感觉心脏被揉成了一团。
但是她不能将这些说出来。
她只能笑着，轻声对律说：“律，这五百年，多谢关照。”
“我很高兴。”
她闭上眼，不敢再多想。
我的挚爱，我多么希望你能遇到那么一个人。
那么一个人，让你觉得活着是值得的，苦难是值得的，生命是值得的。
…………
琳娜走后，正如她所担心的那样，律又陷入了独自一个人的孤独。
因为珀希琉斯切断了律和法则的强制关系，律现在已经能选择死亡了。‖思‖兔‖网‖
这曾经是律渴求的事情，但是如今，律却并没有选择走向寂静。
因为他的寿命，是珀希琉斯的。
时间太快了，珀希琉斯这种短暂的幕后统治者，也很快模糊在了历史中。
只剩下律的心脏上，深深刻着这个人的名字。
如果他死了，还有谁记得这个蠢东西呢？
如果他死了，蠢东西忙活了那么久，不也白忙活了？
有些夜深人静的夜晚，律突然感觉，自己似乎也该感谢那个蠢崽子。
他让自己渐渐明白，孤独也没有那么糟糕。
因为记忆中有足够的力量，支援着他活下去。
也许他也应该，多给未来一些期待。
……太多原因了，律有的时候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不愿意陷入永远的虚无。
又过了一千年，法则碰到了难以解决的事情，再度找上了律。
律同意了，他愿意帮助法则，但是并没有强制关系。
他愿意死还是愿意活，都是自己的权利。
法则只能答应。
…………
就这样兜兜转转了几千年，有笑有泪，以及孤独的修行，律终于还是再度找到了他的珀希琉斯。
“珀希琉斯。”律再次叫了把自己死死抱住的人的名字。
“我在。”珀希琉斯应着。
“谢自岚？”律突然没头没脑地又蹦出了一个名字。
珀希琉斯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应道：“……嗯。”
“果然是你。”律叹息，眯着眼又把自己蹭近了珀希琉斯的颈窝中，“居然真的是你。”
那是一种、几近颤唞的喜悦。
律之前就发现了，谢自岚有体弱且没几天活头，就是因为他是某个强大灵魂的转世。
律也曾奢望过会不会是珀希琉斯，但终究没有太多的依据，只能将这个奢望埋藏在心里。
如今，这个奢望被挖了出来，然后像梦一样地实现了。
珀希琉斯，你再次如奇迹一般，回到了我的身边。
我此生唯二感谢命运，皆因有你。
“永恒熔炉吸收了虚无空间的能量，将我完全修复了。身体足以承载灵魂，所以我恢复了记忆。”珀希琉斯说。
律从他的怀抱中脱开，摸了摸他银色的头发，笑着说：“连样貌都变得跟灵魂一样了。”
“珀希琉斯。”
“嗯。”
“你还记不记得之前，你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嗯。”珀希琉斯
似乎开始有些不知所措。
他一想到自己自己曾经对律表白了心意，就没由来的慌张。
律不喜欢男人，他知道。
而且自己还是律的学生，律也许……还会觉得恶心。
“你想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