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几分狡猾和看不透的笑意。
魏怅然心念一动,直截了当道:“你在学程岚。”
宋延宁脸上的笑容僵硬,随即消失不见。
“很正常吧。”宋延宁躲闪的低下头,百无聊赖的转着手里的魔方,“老师教给我一切,现在他死了,我用我自己的方式怀念他,有错吗?”
魏怅然张了张嘴,最后涩涩的说道:“……你不了解程岚,你跟他不一样的。”
宋延宁重新抬头望向他,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带着天生的湿润和温柔。
宋延宁把魔方放到一旁,跪坐到床上,然后缓缓直起身来,抬起胳膊搭住了魏怅然的脖子。
他仰头望向魏怅然的眼眸,痴痴笑了。
“我跟老师不一样?”宋延宁偏了下头,眨了眨眼睛,“说得好像你很了解我一样啊,医生~”
尾音带上撒娇的懒散和奶声奶气。
魏怅然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宋延宁。
魏怅然浑身发热。
魏怅然抬手抚上他的腰。
宋延宁抖了一下。
魏怅然低头,不躲不避的直视他的眼眸。
“宋延宁。”魏怅然声音有点儿哑,“你知道Omega对Alpha这样,会发生什么吧?”
宋延宁拽住魏怅然领带,用力把魏怅然带倒在床上,然后翻身挎坐在魏怅然要上。
“我知道医生你不可以做,不然会被开除。”宋延宁笑着用手背拍了拍魏怅然的肩膀。
“你并不了解我,医生。”宋延宁露出虚假的笑容。
“我了解你。”魏怅然一手抓住了宋延宁的手臂,一手扣住宋延宁的腰,把宋延宁扣在自己身上。
宋延宁措手不及,顿时慌乱。
“你干嘛!松手!”宋延宁被他拽倒在胸口,试图爬起来又被拽回去。
魏怅然把他的袖子挽上去,露出了宋延宁满是划痕的手臂。
宋延宁立刻噤声。
“自己划的?”魏怅然柔声问道。
宋延宁的手臂上,布满了新旧不一的划痕,丑陋而狰狞,如同恶心的爬虫。
还有几道新的划痕缓缓渗出血来。
魏怅然给他洗澡的时候,就已经被他的伤疤吓到过一次了。
适合生育的Omega很少见,即便是在肮脏的黑市,也都是被人好好对待的存在,更何况Omega向来体弱,对疼痛也敏[gǎn],很少会有人对Omega下这么狠的手。
宋延宁是魏怅然见过的,最惨的Omega。
宋延宁低着头不说话,魏怅然叹了口气,伸手关掉了灯。
黑暗骤然降临,宋延宁惊叫一声。
他怕黑。
地牢的黑暗似乎刻在他骨子里。
魏怅然毕竟是做杀手出身,夜视能力很好,不紧不慢的把宋延宁重新抱进怀里,把他的头轻轻按在了自己肩膀。
“程岚走之前,让我照顾你。你可以相信我。”
宋延宁静静的缩在他怀里,没说话。
“你和程岚不一样。”魏怅然叹了口气,睁着眼睛望向黑暗中的天花板,“……他比你知道的要狠得多。”
魏怅然还想说什么,可是奇怪的情绪在喉头缠绕成理不清的一团,让他发不出声音来。
他想说……你比程岚温柔,你只知道伤害自己。
可是魏怅然没说出来,只是垂了眼眸。
宋延宁依旧没说话,却瑟缩的拽住了魏怅然的白大褂。
像只小心翼翼饮水的鹿。
魏怅然向来不太会安慰人,他咬了下嘴唇,轻声说:“我知道你难过,你可以哭出来,医生是不会透露病人资讯的。”
宋延宁小声呜咽:“老师说你可信,魏怅然,我可以相信你吗?”
魏怅然清了清嗓子:“可以的,我说的都是认真的。”
魏怅然在心底惆怅叹气:刚刚诱惑人的样子真可爱啊……好想睡了他啊,做人好难。
宋延宁把脸埋进他肩膀,静静的哭了起来。
魏怅然感觉到肩膀一阵湿润。
“……他们不让我哭。”宋延宁委屈哽咽,“他们不让我去送老师……不可以哭……不可以伤心……不可以难过……不可以一直病怏怏的……”
不然就要受罚吗?
魏怅然努力的把心里躁动的杀意压了下去,轻声问道:“伤疤……是他们做的吗?”
宋延宁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后来……后来的一些……是我自己划的。”宋延宁抓紧了魏怅然的衣服。
“……太难了……我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他们高兴……我不知道怎样才能被喜欢……我受不了……太难了……”
魏怅然抱进了宋延宁,轻声说:“我知道。”
他看了看自己的胳膊,缓缓闭上了眼睛。
“再这样下去,这孩子就坏了。”
魏怅然这才明白江域的意思。
他们都有病。
宋延宁和他,都自虐成瘾。
一样的,他们从小到大,一遍又一遍的被嫌弃和厌恶,一次又一次的被处罚和伤害。
伤害自己,早就跟药物一样,成了他们的思维定式,成了他们的条件反射。
如果做不到的话,自己就应该被伤害。
他们自己,与伤害自己的人助纣为虐。
第一次被宋延止用刀划开手臂之后,宋延宁就再也没办法放下刀;第一次被魏部用刀子留下伤痕之后,魏怅然也无法逃离这一切。
被伤害,自我伤害,那是吃人的恶性回圈。
不是没有尝试自救,而是停下后的空虚让他们发疯般的痛苦,他们早就不知道该怎么哭泣和难过了。
只有疼痛伴随成长。
他们抗不过戒断反应。
不可以哭。
不可以伤心。
不可以表现出难过。
只可以笑。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只要在无人的深夜伤害自己,第二天就可以笑容灿烂。
只要放任自己腐朽枯萎,就可以不用经历戒断反应的痛苦。
他们一清二楚。
他了解他。
他了解他的疼痛,他的苦楚,他的病症,他的自我抛弃。
多奇怪啊。
明明是两个将灭的烛火相遇。
却更想要发光。
第22章 书桌下躲藏的正确方式
因为陆云欢小少爷赖在陆云言别墅里,所以傍晚的时候,陆云言都会放宋延宁先回去。
陆云言把今日的档案处理完,揉了揉眉心,他伸手去拿自己的杯子,手里的重量让他呆楞了一瞬。
……哦,宋延宁回去给陆云欢做饭了。
不知不觉,他已经习惯宋延宁的存在这么久了啊。
陆云言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杯子,突然觉得陆云欢真是个碍眼的存在。
陆云欢这个臭弟弟,麻烦,事儿多,还到处给他找不舒服。
陆云言挠了挠头,站起身来,打算给自己冲杯咖啡。
这年头剥削阶级也不好过,其实他常年加班,一直是公司里走的最晚的几个人之一。
而且他自己的办公室里连个咖啡机都没有。
当时他嫌不美观就没要,反正有人给他冲咖啡。
陆云言站在茶水间,懒散的伸了个懒腰。
“小宁!我上次说的巧克力慕斯你还记得不?就是魏氏的新品哦!”关筱笑嘻嘻的从茶水间门口探出个头,“我家那个听说你喜欢,特意多给你做了一份呢!”
关筱笑嘻嘻的撒娇:“小宁呀!我觉得我需要奖励!”∮本∮作∮品∮由∮思∮兔∮在∮线∮阅∮读∮网∮友∮整∮理∮上∮传∮
然后关筱和陆云言相顾两无言。
闲的没事调♪戏老板的秘书玩,用的是竞争对手公司的蛋糕,还索要奖励,然后被老板抓个正着,这是怎样衰出天际的运气?
关筱:“……嘎。”
陆云言抽了抽嘴角:“……关筱,我看你奖金是不想要了。”
关筱画风突变,白领精英的面子全都丢到九霄云外了,要不是怕陆云言嫌弃,她估计直接抱大腿了。
“老板!”关筱立刻泫然欲泣,“误会啊!奖金我想要的!那是小的那头发换来的啊!”
陆云言:“……”
关筱白领精英和撒泼打滚可以无卡顿切换这件事,他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陆云言无语的摆了摆手,问道:“那个蛋糕……”
他问到一半就后悔了。
宋延宁喜欢这个,他又为什么要问呢?
关筱一直误会了陆云言和宋延宁的关系,还以为他们俩就差结婚了,于是立刻把手里精致的蛋糕盒子递给了陆云言。
“谢谢老板!麻烦老板啦!”关筱一脸“我懂”的表情,光速溜走。
原来……宋延宁喜欢这个?
所以不喜欢蛋糕的是谁?
陆云言看着手里的蛋糕,又看了看冲好的咖啡,喃喃道:“这有什么好吃的,又甜又腻。”
然后他把蛋糕放在一旁,拿着咖啡走了。
几分钟后,陆云言一手抓着外套,一手倒掉咖啡,抓起蛋糕下了楼。
这还是他头一回,没有加班。
陆云言回到别墅的时候要比以往早很多。
“延宁……”陆云言开启门,小心翼翼的把蛋糕放在一旁,一边脱外套一边抬头,却没看见宋延宁的身影。
沙发上空空荡荡,宋延宁的书还放在一旁的毯子上。
陆云言皱了眉头。
以往宋延宁都会裹着毯子,缩在沙发上看书,每次都会在他进门后抬起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然而今天,宋延宁不在。
习惯了宋延宁坐在沙发上看著书等他,陆云言一时间还有些失落。
陆云言四下望去,发现别墅里的一切都很规整,宋延宁的毯子也叠的整整齐齐的,并无一丝凌乱之处。
所以宋延宁只是没在沙发上等他?
陆云言烦燥的扯松了领带。
“宋延宁!”陆云言踹开宋延宁的房门,再次没了声息。
宋延宁不在他自己的房间里。
陆云言这才有点儿慌了。
厨房不在,客厅不在,自己的房间也不在。
宋延宁这么大个人,难不成还能丢了?
……不过也不是没丢过。
陆云言突然就想起来上次宋延宁跑掉那件事,顿时急躁了起来。他慌张跑到门口,抓起外套开启门往外走,忽然瞥到二楼的书房不对劲。
书房开了一个小缝,隐约有灯光从门缝里透出来,在昏暗的二楼格外显眼。
只不过刚才陆云言着急找宋延宁,没注意罢了。
陆云言眯了眯眼睛,缓缓关上了大门,放下外套,缓慢且小声的走向二楼。
陆云言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自从上次宋延宁跑了之后,他把所有的仆人都辞了。不仅都辞了,宋延宁被带回来之后,他还请了好几个医生,用医生的话说:别说止血贫血了,这么多医生,都能接生了。
而现在,宋延宁好多了,他就把医生也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