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徐笑了笑,“还好吧,这地方我熟,基本不会有别的车,可不撒欢开么,你要让我去赛车我肯定怂。”
车又开了半个多小时才到地方,程让以为古镇就算是临近乡下了,没想到还有更下的地方,他长这么大没来过这么偏远的地方,毫无现代化痕迹,站在这里有种已经出了地球的穿越感。
“这地方还有人?”程让在杂乱的树影后面依稀看见几间破砖房,“这就是传说中的世外桃源吧,都避世来的?”
“有啊,大小也是个村呢,比这更偏远的地方还有人呢,我还在这里住过一阵子你信不?”老徐把车停在一间小土房前,熄了火,“下车,带你见识一下真正的民间工艺。”
“我信,是你身无分文那会儿来逃难的吧?”程让看了看四周,啥玩意没有,风景也不算好,不过空气是真新鲜,“是不是还遇上了一个身怀绝技的老头,传授你一身玩泥巴技艺什么的?”
老徐回头看着他乐,“还真让你猜着了嘿,这房子就是老头亲手盖的,冬暖夏凉牛逼吧。”
房子有点仿照西北地区的窑洞结构,进去确实不冷,这里面现在是个泥塑制作间,各种工具全有,墙边架子上摆着满满的泥塑,还有制陶的家伙事。这地方别说程让这种感兴趣的人来,不感兴趣的来了应该也觉得挺有意思。
“真不赖啊,这地方宝贝,在城里上哪找这么有范儿的地方。”程让四处看了看,“土也是就近挖的吧,土质真好,比买的有感觉。”
“待会儿我领你去挖,让你体验一回。”老徐说。
程让拍了一段视讯想发给江乘,谁知道这里讯号不行发不出去,顿时又觉得这地方不那么美好了,“我去,没讯号啊,这地方让我来待一天就能疯了。”
“那你是心恋红尘,你要心无旁骛,在这里待一天你保证不想走。”老徐不知道从哪翻出几根支架,去土房外面忙活去了。
这话有道理,程让想着如果把乘哥弄到这里,他肯定乐意待段时间,有了乘哥还要什么讯号啊?不过估计乘哥能疯了,毕竟是个技术宅,这地方既没有技术也没宅。
乘哥在干嘛呢?程让的思绪又飘江乘那了,这几天江乘好像挺忙的,估计是去美国了吧,时间总对不上。
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都几秋了?
“小子,出来搭把手!”过了一会儿老徐在外面喊。
程让出去一看,好家伙,老徐消失了一会儿回来居然扛了一整只羊回来,扒了皮的羊用一根棍子串着,他就这么一个人捧着棍子两端,生抬回来的,看着非常生猛。
“你太牛逼了吧老徐?”程让一上手才知道这玩意多沉,“你是不是练举重的?”
“咬牙忍着呢,我总不能扔了,早知道让你跟我一块去。”老徐把羊夹在烤架上,喘了好几口大粗气,“哎我去,可累死我了,我今儿要不把它全吃了都对不起这两条胳膊。”
程让一边乐,“……诶不对,你这是没打算让我吃啊!”
“车上还有呢,就你那小饭量,一根腿管饱。”老徐开始架火烤,“帮我去车上拿料。”
程让从车上抬了一箱子,开启一看里面全是吃的,“老徐你拿这么多是想住几天啊?”
“两三天吧,待久了你也受不了。”
两三天也受不了啊没讯号,乘哥不得以为他失踪了啊。
老徐看他一眼就知道这孩子相思病犯了,“想给你哥发讯息啊,去村口坡上试试,运气好能有点讯号。”
程让二话不说就跑了。
“嘿!你个小没良心的,就等吃啊!”老徐在后面喊。
程让在村子里转了转,发现这里没想象中荒僻,土坡那边还有两三个光屁股小孩在玩泥巴,大冬天的也不知道屁股蛋子冷不冷。
他爬上那个土坡,举着手机找了半天讯号,连半格都没有,顿时泄气,差点去抓只鸽子来给乘哥飞鸽传书。
程让蹲下来看几个小孩玩泥巴,这种非常原始的儿童乐趣让他这个城里来的土包子开了眼,挺想下去跟人一块团泥巴,不过这里洗澡换衣服都不方便,他最后忍住了。看了会儿余光瞥见远处开来一辆车,他好奇地多看了几眼。
这地方居然还有人来?
第44章 苦命鸳鸳
手机忽然诈尸一样有了两格讯号, 程让没顾上管来人是谁, 忙哆哆嗦嗦地打了一串字给江乘, 语无伦次地说明了他现在进了山沟沟跟外界联络不上郁闷至极以及暴风想念对方的情况。
小菊花转了八百圈才勉强发出去, 刚传送成功讯号又死了,程让郁闷得差点跳坡自尽。
唉,苦命鸳鸳也就这样了吧, 说一句话都费劲。
“你好,请问您知道泥人王老先生在哪么?”刚那辆车开到了土坡跟前,有个女人探出头来问程让。
程让朝车里瞅了一眼,里面有录影装置, 疑似是记者。泥人王不知道是谁, 但据程让观察,这村里做泥人的大概就只有老徐以及他遇上的那位世外高老头,他吃不准这些记者的意图,所以装不知道,“不好意思, 我今天刚来,不熟。”
“啊。”疑似女记者有些失望, 她踌躇地看着趴地上玩的光屁股小孩, 大概是想问又不知道问了有没有用。
“您说您刚来?您是来体验生活的?”疑似女记者又跟程让搭话,“我听说这里挺封闭的, 有能落脚的地方么?”
打听事呢, 程让没心思跟他们聊, 便指了指某个方向, “你们可以过去看看。”
这村子就这么点地方,其实他们要找也不难,就老徐烤全羊那架势,没一会儿全村都能闻见味。
疑似记者车道过谢走了。程让又在坡上等了一会儿讯号,实在等不到便只好放弃。
回到小土房时,刚那车果然停在那了,老徐正撅着腚给羊肉刷料,俩记者围着他不知道聊什么。
“哎,小程你回来的正好。”老徐一抬头看见他,朝他招手,“有个国际泥塑展,你有兴趣吗?”
国际泥塑展?程让看了看那俩记者,其中那男的问老徐:“徐先生,这位是贵公子吗?”
老徐嘎嘎笑,“我可没这好命,不是儿子,我一小兄弟,也是玩泥塑的。”
程让怀疑这记者眼瘸,他跟老徐哪有那么大年龄差,虽然他也不知道老徐具体多大,但目测他最多也就四十吧,只是外形沧桑显得老而已。
“是么,您也是泥人王传人?”男人名叫刘进,递了张名片给程让,“我们这次举办国际民俗工艺展览会,就是为了向世界宣传我们国家的传统民俗,泥人必须有一席之地,只是很可惜王老先生已经不在了,不过有徐先生这个传人意义也是一样的,”
“我不是传人。”程让虽然玩泥塑,但他觉得自己玩这种跟民俗还不一样,算是创新现代派吧,参加这种民俗展不知道合不合适。
“那也没事,年轻人愿意弘扬民间传统文化,代表传承,更要参加了,我们之前就想找您这种年轻人呢。”
“去呗,”老徐笑着说,“有活动尽量参加,也算是宣传嘛,而且就在你们那,我正好去蹭吃蹭喝。”$思$兔$网$
只要合适,当然是要参加的,而且这个国际展规格还挺高的,要不是蹭了老徐的光,估计也轮不上他。程让点头,“那行,要准备什么作品吗?”
“作品当然要有,什么样的都行,不过到时候要经过一轮筛选,也要保证整体水准嘛。”刘进说,“今天需要二位配合拍一段宣传视讯,不耽误二位工作,你们做什么就继续做,我们会看着拍的。”
“烤全羊也拍啊?”程让看摄像机已经对着老徐开始拍了,老徐那架势特别像个屠夫,“放出去不得把人馋哭了?”
刘进笑起来,“这也是生活吗,拍了不一定用,效果好的话就用。”
“你小看我烤全羊啊小子,告你这烤架可是老王头亲自做的,技术也是他传的,都是传承。”老徐说,“一般人我都不打算告诉他。”
一听这话摄像机又对着烤架拍了半天。
程让对技术没兴趣,只对肉香味有兴趣,也不知道是羊好还是技术好还是这个地方合适,香得叫人想扑上去直接啃,这香气估计能把方圆几里的人馋哭了。
果不其然,没多一会儿烤架前就聚集了不少村民,刚还在玩泥巴的光屁股小孩都来了,一个个流着哈喇子站旁边直勾勾盯着羊肉。老徐切了一部分外围烤得焦香的肉分给小孩,还给他们家里人带了一些,这才把小孩打发走。
程让对着油滋滋的全羊拍完了照片,然后迫不及待啃了一口腿肉,在这一刻他完全忘记了他家哥,眼里只剩下了老徐以及老徐烤的肉,“我天,老徐我爱死你了,你怎么这么牛!”
“这肉烤得太绝了啊。”刘进吃了一块也赞不绝口,“这手艺开店保证火啊。”
“老徐,敢情你是个被泥塑耽误了的烤全羊大师。”程让啃得满嘴流油,“要不以后我给你开店吧,还玩什么穷三代的泥塑啊。”
老徐笑着摇头,“你不懂,这玩意就得在这里烤才地道,去城里变味了。”
“肉香不怕村子偏嘛,你在这里开店也照样有人来。”刘进俨然已经忘了自己是来干嘛的,要是烤全羊也算民俗,他肯定大力推广。
“你们都别忽悠我,我可是个有觉悟的传承人,不能放弃老本行。”老徐说。
几个人笑起来。
一只羊分着吃还嫌不够,程让没吃过瘾的就没了,吃完了他跟老徐开始挖泥做泥塑,摄像机一直跟拍到晚上。天黑路不好走,刘进他们只能在车里过夜,程让跟老徐则在土房里睡帐篷。
这体验挺奇妙的,晚上在一个如同荒郊野外的破土房里睡,没有暖气没有网路,居然不冷也不寂寞,程让跟老徐一直聊到深夜,居然也没有因为想念乘哥失眠。
第二天一早起来程让就开始做泥,昨晚上他忽然有了灵感,想把这里最原始的生活气息展现出来,虽然还没有很具象的东西,不过他已经有了想表达的,有时候形随意动,出来什么都凭天意。
在这里待得时间比预计长,期间老徐还出去补了一次食物,程让沉迷灵感啥也顾不上,只几天的功夫就有了那么点“疯子”的意思,整个人灰头土脸一身泥,脸也不知道几天没洗了,都干起皮了。
不过成果很丰硕,他做了两套作品,其中一套是很古朴的泥人风,就是将村子里的一些生活场景做成微景观,有人有景,特别有意思。还有一套是抽象风,几个几乎跟人一样高的抽象人物纠缠在一起,像是要挣脱束缚的感觉,这是为毕设准备的。
“哎呦不错啊,造型挺有张力。”老徐在边上看着,“哎,我发现你做出来的东西都特别……我不会形容,说洋气也不叫洋气,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