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最后一刻,槿木嘴中还在喃喃:“你...到底是为何不等我啊......”
今年的杜鹃花开了,真美啊......
“师父,他是不是也......”景湛手握神器,欲言又止的对苏忘离说。
苏忘离自然是懂他的意思,如今槿木已不是人,自然也是无法入轮回道,已经同彩儿穷奇一样,魂飞魄散,消失于红尘之中了。
他清清嗓子,语气冷淡:“本就人鬼殊途......若槿木执念不深,转世轮回,若是有缘,下一世他们两人自会相见,来续今生之缘......”
苏忘离并没直接回答景湛,但景湛听的明白。
“既然如此......当初为何要许诺......”苏忘离低声喃喃道。
景湛闻声望去,明明是那般高傲淡漠,不在乎一切的孤高神色,又是以怎样的心思,说出这句话呢......
他师父做事狠绝,但他有心,他也会为别人的爱而不得而难过,而伤心。
景湛猛然想起两人幻境之中所经历种种,那般美好安逸。
世间乐事,莫过于相濡以沫。
苏忘离此刻竟是同景湛想到一处去。
若是自己也可与景湛如此......他想自己的执念定不会比槿木少多少。
想到这,苏忘离瞥眼朝景湛望去,谁知两人视线顷刻间碰撞在一起。
苏忘离立刻收回视线,尴尬的咳了两声,耳根晕染开一抹薄红。
景湛却依旧看着苏忘离,本来在幻境中已然明了的心思这时竟变得模糊不清起来,他的师父是光是明,是于他而言万般情丝缠绕心间,而他,只不过是个不学无术,质品难拙的污垢。
想到这,那双琉璃细眸不自觉染上几丝心碎自卑。
他终于明了对苏忘离的喜欢,那是他胆大包天的喜欢,可就是心中明了,便卑微到尘埃里了......
苏忘离被那炙热目光盯的难受,立刻装模作样转过身,紧蹙眉头瞪向景湛。
余光中却见到景湛手中神器花瓣由猩红变为金色。
“他要你给他个名字。”
第三十九章 仙君念离
“它想要你给他个名字。”苏忘离这句话如同自己的救命稻草, 终于将景湛火热的眸子从自己身上推开。
景湛被苏忘离的话唤回神, 垂眸看向手中闪烁金光的花瓣鞭子, 茫然道:“名字?”
“师父,这难道就是......”柳彻寒不可思议地问道。
苏忘离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负手而立, 轻而缓的点头,道:“花蔓索,这便是四大上古神器之一。”
“什么?”景湛长指紧握藤钩手柄,关节因用力而泛起青白,眉头压低。
他手中紧握的竟是四大上古神器之一......
除去苏忘离手中的长恨和离音, 景湛还从未见过其他上古神器。
上古神器乃诸多神器之首, 相传先帝伏羲斩除魔尊之时, 曾用四大神器将其封印于鬼魔界,至此四大神器灵力皆要消散之时,吸取魔尊邪气,分散于人间界东南西北四方, 没想到竟在此处落了一把。
上古神器灵邪分半,因此不论于神于魔皆可使其灵力大增,但对于凡人而言,若要控制住上古神器已是困难, 更何况要这把神器认他为主,赐其姓名。
这般说明, 景湛便是天赋异禀, 仙骨绰约, 乃是修仙的好苗子。
景湛想到这,突然笑起来,贝齿如编,明眸焕彩,一对酒窝若隐若现,便是这满园明媚春光,也不抵君倾心一笑。
苏忘离心道他这小徒弟定是得到这般上古神器,心中自然欢喜。
可景湛乐的却不是这个,他拥有了上古神器,同苏忘离一般了,离他更近了,这才是他最开心的。
是不是这样,他便可以胆大妄为的将苏忘离放在心尖上了。
“不过,我可是听说花蔓索是欲神的器物。”柳彻寒挑眉戏谑道。
景湛这种话本瞧多的脑子,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刚想问,苏忘离便打断他,继续接着柳彻寒的话道:“花蔓索是作明佛母化身显现时手持的器物,被花蔓索缠住之人,可被其催眠,迷惑和吸引等控制,属进攻性武器,同时花蔓索之上颇具魅惑力......”
苏忘离话说至此,一张棱角分明的白皙俊脸晕淡开一层薄红,似是不愿再往下说。
偏偏景湛没眼力见的问了句:“之后呢?”
苏忘离一双眼梢带红,恼怒的朝景湛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的开口:“若是......若是你无法控制它,你......你......”
苏忘离“你”了很久也没“你”出来个所以然。
景湛却还是用他专注的眼神瞧苏忘离,一副专心听夫子教书的书生认真模样。
“你可能会被它所迷惑,产生兴奋发热,失去自身意识,懂了吗?”柳彻寒见苏忘离一副实在难以启齿的羞臊样,便替他说完下面的话。
“兴奋发热?失去意识?”景湛沉浸于自己可以与苏忘离再靠近一步的喜悦中,显然此刻还没回神。
“我说你个臭破烂脑子怎么不灵光呢,平常没见你这么呆,就是那些瓦子里常用的助兴的那种东西。”柳彻寒想了想,也没想到那种东西叫什么名。
“合欢散?”景湛这回倒是明白了,脱口而出。
“对,就是合欢散那种效果。”柳彻寒道。
“那捆住的人岂不是......”景湛喃喃道。
“也是那种。”柳彻寒直接告诉他。
苏忘离同一旁听着,听到合欢散三个字时陡然睁大双眸,面上通红加重,眉头不可控制的抽搐几下,眼睫轻颤。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如此清楚,就算苏忘离再不想懂都不行了。
合欢散......
合欢......
合欢!
原来合欢竟是这个意思?!
苏忘离复又想起某事,眼前闪过那方红莲围绕的石亭。
负于身后的双手猛然收紧,一双纤细白皙玉手颤唞不停,骨节间泛出鱼肚白。
合欢亭......
那方亭子名叫合欢亭!
竟然还是他赐的名!
苏忘离复又望向景湛,一双剑眉紧蹙,心中压抑不住的怒火与羞耻并然而生。
他早就知道?
为何?
为何不说?
竟还当做没事发生的问他为何取这个名字。
原来......自己早就在他面前出过丑......
苏忘离越往下想,那张薄脸皮就越是搁不住,心中怒火腾的起来,越烧越旺,简直要将自己烧起来。
他就是想看自己出丑!
苏忘离愤怒的甩甩衣袖,似是要凭这样解气。
本想召出长恨抽他几剑柄,奈何自己发誓要做个好师父,便抑制怒火,不住呼气平复心中愤懑。
景湛见苏忘离面色怪异,便关心的问:“师父,你怎么了?”
苏忘离瞬间抬眼瞪他,一双狐狸眸中火气十足,景湛被这一瞪吓得浑身一个激灵,抿抿嘴,咽了口唾沫。
柳彻寒也抬眼瞧去。
苏忘离不愿失态,拨出几口气努力平复,道:“快些给你的神器取名吧,再等下去,它怕是该闹脾气了。”
果然是上古神器,竟然还要闹脾气。
景湛若有所思地盯住手中花蔓索,心想该叫什么。
可思付良久也不知该取个什么名字。
苏忘离见他面露纠结神色,便提醒道:“既是要伴你一生的,便取个自己喜欢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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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湛抬眼瞧上苏忘离。
他喜欢的......
“那便唤你念君罢。”景湛垂眸低声道。
声音低沉似微风,如他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轻缓抚摸苏忘离的脸颊。
脑海中画面突变,模糊又清晰起来,是那夜醉酒后的缠绵,景湛一双大手抚上自己的脸,那张柔软炙热的唇游荡于自己的皮肉之上,是苏忘离从不曾有过的悸动。
心中似有何物要绽开,冲击着,推拥着要逃出来。
是什么......
是什么?
苏忘离强迫自己不再胡思乱想,可“念君”......
这又怎的不胡思乱想......
苏忘离害羞又恼怒,一张脸涨的通红。
明明心中装着别人,明明心有所属,明明打情骂俏眉目传情,为何还要总是这般招惹自己!
苏忘离不愿意这个名字。
但此话一出无法收回。
只见“念君”花瓣金光愈发闪耀刺眼,后又渐渐暗下去,花瓣也由金色变为最初的雪白。
显然,它是已经接受了这个名字。
景湛刚放下心,但顷刻间,地动山摇,整个屋舍摇晃的厉害,似火山将要迸发前的预兆,三人转身要逃,但仅在眨眼间房舍坍塌,一切化为浓重齑粉围绕三人身边。
景湛被尘灰呛的直咳嗽,咳了两声后立刻朝伸手不见五指的烟尘中大喊道:“师父!师父!”
他才刚喊完,便见周围浓烟尽数消散,他心心念念的师父正在他眼前,细长玉指拉住柳彻寒的手腕,怔愣的看向自己。
苏忘离见自己拉错人,心中尴尬万分,但面子上一定是风云淡薄,不动声色地松开柳彻寒,抬眸打量起四周。
景湛将念君收起,咬紧后槽牙恶狠狠瞪向柳彻寒。
柳彻寒则是一副尝了腥不过瘾的模样,微挑细眸膝靴反看景湛,回味的摸了把自己的手腕,仿佛苏忘离的玉手还未收走。
景湛见他那副欠揍的嘴脸,咬牙切齿的啐了口,嫉妒道:“恶心!”
“呵呵,你才恶心。”
苏忘离听两人又是一言一语怼起来,早已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只是此刻他剑眉紧蹙,双眸微眯打量身前这座黑灰高墙,这里明明应该是那家院舍......
“师父......那家房舍怎的消失了?”景湛似是发现诡异之处,来回寻找张望。
他们此刻正在深巷中,但深巷两边是冰冷石墙,再无什么可以躲雨的院舍。
苏忘离盯住那方黑墙,伸出手抚于墙面,墙面并不光滑,石灰瓦砾凝固成石块,打磨苏忘离柔嫩手指,那只手本就白皙,被深色墙壁更是衬出近乎透明的苍白。
“他的执念竟深到这般地步,便连这方院舍,也是他执念所化......”苏忘离轻声道。
如今执念放下了,这方院舍自然也随之消失殆尽了......
苏忘离说罢不愿看两人打情骂俏,径直朝深巷出口走去。
景湛见状立刻迈腿跑上去,边跑边喊:“师父,师父,你等等我!等等我!”
就这般,三人终于出了深巷,只是柳山寒潭的两名弟子随房舍一同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