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圈,却始终都找不到两人。
沈流不清楚状况,但通过对话也猜出了十之**。他是不相信江湖中那些关于什么男宠之类的流言的,最多就是慕容绯比较偏爱谈衣,在他看来,谈衣这样的风流品貌,偏爱他自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谈衣此时与毒发的慕容绯在一起,必定还是十分危险。
沈流正待后退去找谈衣,忽然,一人幽幽地道,“右护法大人,您何必如此着急。慕容绯对左护法,嘿嘿,那宝贝劲,可不见得就会伤他,依我看,说不定他们——呀!”
那人没说完,就被叶轻寒挥手打了一巴掌,整个人滚到地上,直打得一股鲜血从嘴角流了下来。
叶轻寒的眼睛红得发狠,已经是着急得不得了,他低吼着说,“你懂什么,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如今慕容绯有如丧家之犬,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而且,而且谈衣他对慕容绯……”
叶轻寒顿了顿,没说下去,面上的担忧与暴躁更盛,狠狠踹了脚边的人一脚,“给我去找!挖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刘凯被打又被踹,偏偏还不敢发作,只能唯唯诺诺地应了,眼中却闪过一丝怨毒,爬起来带人走了。紧跟着叶轻寒吩... 咐了部下几句,也急匆匆地转身离开。
沈流注意到叶轻寒没说完的那句“而且谈衣他对慕容绯……”,不知为何,他对这句话尤其在意,只是怎么想也想不出其中关键。
沈流正暗暗觉得自己太无厘头,忽然,他脑中灵光一闪,想到在破庙里,谈衣身上那些错落斑驳的痕迹,以及当谈衣听他提问时骤然苍白的脸。
流言,痕迹,叶轻寒的话……
刹那间,一个荒谬绝伦又清晰无比的答案骤然出现在他心中——那个在谈衣身上留下痕迹的人,就是慕容绯!
“而且谈衣他对慕容绯……”后面莫非是……也有余情?
沈流越想越觉得是,一下子想进魔怔,撑着岩石的手发狠用力,几乎要牢牢钉入山岩。
岩石的碎屑被扒落下来,锋利的石屑划破他的手指,而他全无知觉。浓浓的醋意与翻江倒海的怒火在胸膛翻涌,他恨不得现在就找到慕容绯,与他决一死战。
可是忽然间,沈流又意识到了不对。如果谈衣果真对慕容绯有感情,那么在提到慕容绯时,他不该是那种表情,那种夹杂愤恨、痛楚的复杂表情。
而且谈衣对他的感情,他也感受得真真切切,全然不是作假。欺骗他这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小子也根本什么用都没有。谈衣绝对不是在骗他。
况且,叶轻寒说这句话的语气,也明显不是害怕谈衣对慕容绯感情太深而不回来,而更像是害怕即使慕容绯不伤他,谈衣却会主动做出什么,惹得慕容绯与他动手。
不是爱,那只可能是……沈流的呼吸猛地一窒,想到当初谈衣与他分别时忽然让他照顾他妹妹的奇怪口吻,想到谈衣偶尔提到慕容绯时的复杂,想到曾经可疑的一切的一切……他脑中顿时清晰无比地补足了叶轻寒未完的话,那句话应该是——
而且,谈衣他对慕容绯恨之入骨,即使慕容绯不动手,谈衣却不一定会什么都不做,到那时……
刹那间,犹如胸口猛然压下一道千斤重的大石,沈流蓦地抓住山岩,胸口压抑地几乎喘不过气。
流血的指尖刺入锋利的岩石之中,沈流稍稍清醒过来,知道自己如今是在千丈山圣火教内,动作太大会引起叶轻寒等人的警觉,到时又要牵扯出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他小心地往后挪动几步,看好了位置悄无声息地退开,然后就在山间狂奔找寻谈衣的身影,他的心砰砰乱跳,心跳从来也没有这么快过。
沈流一边跑,一边不断地想着谈衣的话,越想就越清楚地感受到,谈衣那时的口气明明就是在交待后事一般,可笑他居然没有听出来!
什么中秋团圆,什么回来,他通通都没有想过!谈衣他早就打定主意要与慕容绯彻底决裂,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再活下去!
所以他告诉他要好好地照顾他唯一的妹妹,所以他在小船上总是时而欢喜时而忧愁,所以他毫不计较他的放肆,因为……他已经没有以后了。
沈流跑过一段又一段的山路,他什么也想不到了,什么也管不得了,混沌的脑袋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找到谈衣。
不管他与慕容绯有什么深仇大恨,不管慕容绯有多么强大,他们可以一起解决。他们体内有同生共死蛊,本来就应该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谈衣,你可千万要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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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丈山除了主峰之外,更有数座高低不一的小峰。小峰排排横列,宛如根根直竖的指节。主峰险峻异常,其余小峰却平缓得多。
离开之时,原本是慕容绯扶着谈衣,可随着慕容绯火毒的发作,两人的角色却开始慢慢对调。
走到一处断崖上,谈衣停住了脚步,“没有路了,教主。”
慕容绯稍微清醒了一些,环顾四周,他们... 的确是走到了一处绝路上。不过断崖对面却是另一座小峰,虽然距离不小,但两面峭壁上都长有一颗松树,树枝如迎客般伸展出来,作为着力之处,却也不是不可跨越。
慕容绯久违地又体会到被追杀的感觉,却丝毫没有幼时的慌张与无措。虽然火毒缠身,但有谈衣在身旁,他只觉得有趣与新鲜,甚至乐意再这么被追杀地久一点。
“无妨。”慕容绯还有闲情逸致揽住谈衣的腰,咳嗽了两声,柔声道,“我带你过去。”
谈衣侧过头淡淡看他,嘴角扯起一抹没有温度的笑容,忽然抽出折扇展开,狠狠往慕容绯胸口划去。
慕容绯全无防备,但依然极快地反应过来,迅速松开手,谈衣趁机跃到他对面,相隔三尺左右战立。
他的脸上再不复两个月来的款款深情,面上冷若寒霜,双目之中也像带着冰渣。他一手执扇,扇面徐徐展开,扇骨上生出片片锋利的刀刃,刀面则倒映着幽蓝诡谲的光。
慕容绯站立在断崖之上,浑身没半点杀意,反而有着丝丝宠溺,仿佛还是个对爱人百依百顺的痴情人,他轻声问,“怎么了?”他的语气甚至还带着点点笑意。
谈衣没有回答。
山风轻扬,撩动两人的衣摆,如同水波一般荡漾。一红一白的两道身影,在草木错落的断崖上静静伫立,犹如两道浑然而成的风景。
谈衣的身体一半陷在树影里,他低垂着头,额前漆黑的发丝在他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他忽然转向太阳的方向,一脚后退,一手轻扬,行了一个怪异的礼,嘴里喃喃了一句什么话,似乎十分恭敬。
慕容绯静静看着,没有出声。
一切做完之后,谈衣转过头,问慕容绯,“你记得吗?”
慕容绯不明所以,轻轻侧过头。
谈衣眼眸暗沉,嘴唇轻启,一字字道,“你记不记得,在十一年前,被你屠戮殆尽的南疆黑苗族。”
第131章 武侠复仇文三十
“南疆黑苗族?”慕容绯歪了歪头, 其实没什么印象。不过见谈衣如此严肃, 他不敢表现地太不放在心上,嘴里依然谨慎地说, “他们怎么了?”
两个多月来, 谈衣与他朝夕相处, 一眼就看出慕容绯看似上心,其实根本浑然不在意。
杀了那么多人,却连一点印象都没有。谈衣的手顿时猛然发力, 白玉扇骨几乎要被他捏碎,胸中腾腾的怒意与十多年压抑的恨意交织着翻涌不止。
谈衣的愤怒慕容绯自然看在眼里,他又仔细地想了想, 依稀好像捕捉到了一点模糊的印象, 不过还是想不真切。
谈衣嘲弄地勾起唇角,自言自语般地喃喃,“也是,像你这种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当然不会对十几年前死在你手上的蝼蚁有什么印象。”
山风忽起,带动土石树木沙沙作响,慕容绯没听清谈衣说什么, 却看到他愤怒难抑又痛苦悲伤的模样,忍不住也跟着十分难受, 轻声问,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思◇兔◇在◇线◇阅◇读◇
谈衣骤然看向他, 蓬勃的恨意毫不掩饰地从双眼中迸发出来, 宛如一把带血的刀,直直插到慕容绯的心口。
慕容绯被这种眼神看着,竟然有种被狠狠刺伤的错觉,呼吸忍不住一窒,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
只听谈衣一个字一个字地和他说,“我就是十二年前,你下令屠杀的黑苗族族长的儿子!”
“慕容绯,我要你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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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凯一离开叶轻寒的视线就开始骂骂咧咧,他看不惯谈衣,叶轻寒他也讨厌得很。明明只是两个小毛孩,却通通踩到他顶上,他拼搏了那么久,才只是个堂主,叶轻寒与谈衣却轻轻松松就当上了护法。
骂着骂着,他又开始抱怨慕容绯有眼无珠,让两个小毛孩子当护法,怪不得现在众叛亲离,只能像条狗一样东躲西藏。
刘凯带着的几个人都是邢训堂的,跟随他已经很多年,却还是第一次听到刘凯骂得这么肆无忌惮,一个个背后冷汗直冒,直想堵住自己的耳朵当没听见。
绕到一处山坳,刘凯嫌他们看着心烦,寻了个借口打发他们走了,自己却找了一块大石头,躺在上面,恨恨地想,“让我给你找人?臭小子想得美!”
手下不在了,他更不用克制,想骂什么就骂什么,一时太过自由,许多骂人的浑话堵在喉咙口,刘凯反而不知道先骂哪句,有些迟疑不定。
这时,他听到了山岩背后传来的人声,那鬼气森森的声音与让人打颤的语调,不是慕容绯是谁!
慕容绯积威已久,刘凯又刚说过他的坏话,顿时就被吓得不敢动,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他没有发现他。
过了一会儿,他悄悄探出一只眼睛,就看到了两人的争执。在听到“黑苗族”的时候,刘凯脸色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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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绯不断地躲避后退,谈衣每一招都带着噬骨的杀意,毫不留情,眼里更没有丁点情意。
虽然火毒缠身,可是谈衣的武功与他相差何止千百倍,面对谈衣密不透风的攻势,慕容绯依然游刃有余。
最后,还是担心谈衣用劲过头对身体不好,打过一段,慕容绯就握住了他的手。
他想说点什么,可是面对谈衣充斥着满腔恨意的眼眸,想说的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觉得胸口更加闷得窒息,他沙哑地开口,“不要这么看我。”
谈衣手上用力,想要挣脱,慕容绯却不放,低声问,“你真的想杀我。”
谈衣好像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冷笑不止。
慕容绯心底压抑得厉害,也有些受伤,忍不住赌气似的说,“你杀不了我。”
“是吗?”谈衣忽然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
慕容绯微微敛眉... ,觉得有哪里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