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杂的大殿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就连刚刚还不断在男人手里挣扎的青年也骤然安静如鸡。
这一切的缘由皆在那大殿门口缓缓走进的男人身上。
逆着光,沈长风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向金銮殿,一进殿门,目光便紧锁在了大殿中那个象征着无上财富与权利的位置上,眼中的墨色愈发浓郁,他就那样静静的站着,笔直如一杆标枪,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见沈长风紧盯着皇位不放,有些官员的心思就活络了,也对,相传这淮南王沈长风就是云龙国最强叛军中的头领,难不成,攻进城的就是这位主?
至于为何没有对云龙皇室斩草除根,这还不简单,云龙国重信义,大将军大概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既能博个好名声也能手掌大权吧。
高,实在是高!
许多自认为摸清了事实的官员想要上前与之交谈,可一对上大将军凌厉的目光,不知怎么的,就萎了,安静如鸡,不好发出一丝声音。
时间飞快过去,而这次朝会的正主却依然没有出现。即使有着大将军坐镇,那些官员还是骚动了起来。
张丞相重重的哼了一声,满脸不耐:“不愧是毛还没长齐的小孩儿,竟让这么多朝中重臣等他一人,岂有此理?”说罢袖口一挥,作势向殿外走去。
骚动的文武百官中,张丞相一派系的官员们瞅瞅张丞相,又瞅瞅沈将军,犹豫不决。
见这些墙头草似的官员,张丞相一张马脸拉的更长了,冷冷的扫了那些官员一眼,头也不回就要走。
那几个被张丞相“看过”的官员一哆嗦,咬了咬牙,也跟了上去。
然而这个时候,一直被当做木头人的沈长风却动了,只听他冷笑一声说道:“张丞相何必这么急切,兴许新皇有什么事耽搁了,还是……张丞相认为自己的面子比新皇还大呢?”
骤然听到沈长风的话,张丞相便知今天是讨不了好了,从刚才见到沈长风时他就有种不祥的预感。别的官员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这淮南王沈长风的的确确就是云龙国叛军中最大一支的头领。今日出现在金銮殿上,不论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还是……被小皇帝给招安了,自己于他都算是一只无比麻烦的拦路虎。就是不知,这云龙军神准备如何对付他了。
呵,这朝堂上的事可不比行军打仗,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思及此,张丞相反驳道:“大将军何出此言,我张明瑞一生为国鞠躬尽瘁,也算是云龙三朝元老,如今却被一个黄口小儿这番作弄,这气将军忍得住,我可忍不住!”
呵,是想挑拨他和小皇帝的关系么?沈长风心中冷冷发笑,果真如小皇帝所说,今日朝事绝不会太平。不过……感受到贴身挂在心口的那块九天盘龙佩温润的质感,沈长风心头一暖,昨晚碾转一夜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也真应了那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沈长风脑中思绪纷飞,表面上却是一副沉着看着张丞相,沙场纵横中积累下来的铁血君威毫无保留的向张丞相压去。
张丞相不禁汗毛乍起,冷汗连连,但又不想在这文武百官中输了气势,于是硬着头皮与沈长风对视。
局面陷入了僵持。
“哟,二位爱卿唱什么戏呢?怎么都不动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金銮殿的拐角处,黎莫带着老太监缓缓走近。
坐上龙椅,见堂上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黎莫又道:“孤今日略感不适,去太医院废了这时辰,让诸位爱卿久等了。”
先前黎莫就在金銮殿后的屏风中,那张丞相见到沈长风果然是忍不住了,一点头脑都没有就开始试探。这也不错,至少让他认清了朝堂上那这个张丞相的党羽。不过,那两个疑似与张丞相一派官员有仇的两个青年倒属于意外之喜了。
黎莫经过一日修炼,虽说修为没有捡起多少,但普通的望气之术还是可以施展的。
在黎莫眼里,整个朝堂都被黑雾充斥着,而在这个昏暗阴森仅有几点如萤火虫般的光斑闪烁的地方,只有两个位置没有被黑雾侵染。一就是这两个青年所在的地方,他们身上所带的浩然正气简直太明显了,银白色的光芒如同黑夜里的明灯,鹤立鸡群!
而沈长风所在之处,虽也无黑雾敢靠近,但……黎莫微微皱了皱眉,沈长风很奇怪,无论是功德金光,浩然正气的银光甚至是杀戮血光都没在这人的身上出现。这人所在的位置就那么普普通通,但黑雾只要靠近他便会如太阳下的积雪一般,迅速消融。
他竟看不透这个男人!这个认知令黎莫很不高兴。
不过,不高兴归不高兴,见张、沈二人对峙,黎莫估摸着,时机到了,该杀鸡儆猴,好好招待谢谢蛀虫了,于是便施施然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第7章 皇帝与将军(7)
“呵,就凭一个龙体不适竟可置文武百官于不顾,陛下好大个面子!”黎莫一出现,沈长风的目光便黏在了黎莫身上,张丞相身上的铁血压力也是一轻。随着这一轻,张丞相恍惚间竟有种从地狱里重见天日的感觉。深感没面子且斗不过沈长风的张丞相为了挽回自己在文武百官中的威严,便作死的把矛头指向了黎莫。
“哦?依爱卿所见,孤应该如何?”黎莫在龙椅上笑得一脸兴味,他虽然没有治国的经历,但对于观察人周身的“气”,九尾猫族可是个中好手。这张丞相,嗤,整个朝堂之上最黑的就是他了,无数冤魂缠绕,即使自己不出手这人也活不过多久了。
“依臣所见,陛下行事出错,须在祖宗排位前跪上三天,方能悔过。”话音未落,张丞相突然感觉周身一凉,汗毛竖起。
对于张丞相的话,许多官员都表示赞同。
“是啊,陛下登基之日能想到跪祖宗长生牌,这是孝道的表现啊!”
“张丞相说的对,这样方能悔过……”
……
下马威?黎莫高高在上的俯视文武百官,如同在看一场滑稽的戏剧。食指在龙椅扶手上轻轻敲击,无形的压力弥漫,黎莫似笑非笑道:“孤与丞相说话,你们插什么嘴?来人,掌嘴!”
这反应不对呀!正等着小皇帝服软的张丞相心里一突,虽心惊却不反驳,反倒是被赐掌嘴的官员们炸了。
“你你你!你这黄口小儿!我可是户部尚书!你敢动我?!”这是户部尚书
“我手掌兵权!小皇帝,你敢打我?!”这是兵部侍郎。
“果然是个毛还没长齐的孩儿,不分轻重!”这是大理寺卿。
张丞相一派的官员越骂越起劲,踩在皇帝头上的感觉真是再好不过!他们把这些日子因叛军攻来而提心吊胆受的气全撒在了黎莫头上。
而以欧阳太傅为首的清流和部分与张丞相一派有仇的官员则锁死了眉头,静观黎莫的反应。Θ思Θ兔Θ网Θ文Θ档Θ共Θ享Θ与Θ在Θ线Θ阅Θ读Θ
而面对朝中绝大多数官员的明嘲暗讽,黎莫不动如山,反倒是沈长风有些忍不住了,这些人……这些人怎么敢……
抬头看了看黎莫,见黎莫笑容依旧,心知少年必有打算,沈长风握了握拳,好,朝上他忍了,朝下找麻烦可就不关少年的事了。
等官员们骂的差不多了,神清气爽的时候,张丞相才慢悠悠的说道:“陛下如此对待我朝元老,真是叫人寒心啊。”好似刚才手下官员们的谩骂压根就不存在一样。
“呵,都说完了?嗯?”黎莫眉头轻挑,“沈将军,孤刚登基不久,对于本朝律法不甚明白,还请沈将军告知,这欺君犯上该当何罪?”转头看向沈长风。
沈大将军被这一眼看的心头一跳,满脸厉气的答道:“欺君犯上之罪,该当问斩!”
“嘶!”所有刚才辱骂过小皇帝的官员齐齐吸了口冷气,在朝堂上作威作福惯了,一时间竟忘了淮南王还在这里,要是淮南王选择给这黄口小儿撑腰可如何是好?这样想着,官员们的目光不由得都看向了他们的领头羊——张丞相。
张丞相的嘴角抖了抖,刚想说话,却惊骇的发现,不知为何,他竟开不了口了!
只见黎莫调皮一笑:“问斩?罢了,既然是祖宗留下的规矩,我自当听从,省的跪祖宗时还要被祖宗责骂,张丞相,你说是不是呢?”尾音上扬,言语间透着一股少年人独有的狡黠。萌的沈长风恨不得冲上前去将他抱在怀里好好疼爱。
但在沈长风眼中无比可爱的举动在堂下那批官员眼中无疑就是一张可怕的催命符,见张丞相并没有为他们“说话”的举动,官员们一个个都慌了,个个跪下以头抢地,以求保住性命。
欧阳太傅一脉虽对张丞相的沉默感到不解,但对于这些压了他们三年之久的蛀虫遭灾他们还是无比乐意的,乐意的就差放一挂爆竹来庆祝了。
兴致勃勃的看了张丞相一派官员涕泗横流的演了半天戏,黎莫也乏了,对其失去了兴趣,说道:“以下犯上罪不可赦,这斩首之事便全权交于将军了,将军,可不要让我失望啊。”黎莫意味深长的瞟了沈长风一眼,今日上堂,也不过是想借沈长风之手剪掉张丞相的一些党羽而已。
沈长风被黎莫看得心头一热,热血上头,单膝跪地道:“末将遵命!”本来就看这几个对少年肆意辱骂的蛀虫不爽了,这事他肯定会办得漂亮!
“哼。”见沈长风的举动,黎莫哼笑了一声,摆手道:“如此甚好,孤也乏了,诸位爱卿有事起奏无事退朝。”这戏看完了,他还得回去修炼呢!
金銮殿上,除了目露欣慰的欧阳太傅一脉以及眼神闪亮的几位小官,其他官员无不是被这杀伐果断的一幕吓软了腿,有几个没有参与辱骂的张丞相一派官员甚至还两股战战,流下了黄水。
而他们的领头人张丞相嘴唇不断开合,可被黎莫施了仙家手段的他,就算费更大的劲儿,此刻也不能吐出一个字来,这副滑稽表情,倒令他像是一只缺水的肥胖金鱼。
黎莫见没有人回应他的话,就连让他下跪的言语也销声匿迹了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喊了一声退朝,起身向寝宫走去。
在他的身后,老太监与欧阳太傅对视了一眼,二者眼中皆是自豪而又欣慰的笑容,老太监朝着欧阳太傅一拱手,也随着黎莫离开了金銮殿。在他身后,欧阳太傅笑眯眯的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