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把自己心血和热爱明码标价摆出来任人赏玩,是亵渎是无趣,是迫不得已的屈服。
清高的坚持和不愿与世俗交流的孤独。
而现在不一样了。
余皖看向身边的岑奚,他也在聚精会神地看剧本,工作时的岑奚和平时不太一样,虽然气质还是偏冷,但一改懒散闲适的态度,变得认真专注起来。
他察觉到余皖在看自己,抬眸,语气柔和问:“有哪里看不懂的?”
余皖摇摇头,突然觉得有点庆幸。
他找到了可以去追寻的东西,可以支撑起空虚坍塌人生轨迹的钢架,可以去探寻溢满烟火气人间的好奇心,可以真正燃起对生活信心的热情。
余皖没有告诉过岑奚的是,他曾经一度觉得活到三十岁就够了,毕竟无所追求,无所欲望,无所顾忌,在觉得一切事情都完成好之后,就可以安静地永远沉默下去了。
而现在,稍微试一试又何妨。
原创音乐可能会不合大众口味,但总能遇到心有灵犀的那一部分人;尝试演戏可能会失败,但总能尝试另一种新奇的体验;毅然离开丘家也许会陷入困境,但可以自己一步步爬上去;继续平淡的人生可能会无聊,但谁知道会碰到哪个有缘的人呢。
——况且岑奚说会一直陪着他。
“我想好了,”余皖突然开口,“我要试一试。”
岑奚把剧本合上,清冷的眉眼弯了弯:“嗯。”
“场地布置得差不多,”导演助理过来通知两个人,“妆不化了,先看一下总体效果。”
岑奚随手往旁边一扔剧本,神色自若,朝余皖道:“走吧。”
他轻轻笑了:“我的小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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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玉推开诊所的门,干净整洁的台阶顺次延下,一尘不染,可以看出其主人对环境的用心。
他转头朝门内说了一声:“那我先走了,谢谢肖医师。”
“好,”从诊所内传出来的声音清润柔和,不自觉让人放下心防,“路上小心一点,很晚了。”
“嗯!”鱼玉轻巧地台阶上跳下来,和肖医师聊了一下午,苦恼的心情有所缓解,连日来的郁闷也一扫而光。
肖医师和他说这个病不严重,稍微吃点药,多接受一下心理治疗就可以缓解,鱼玉轻轻舒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眼路边昏暗的路灯,一边朝小路走去。
肖医师哪都好,就是诊所开得忒偏僻了,要不是那天他追一只流浪狗无意中跑过来,还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个隐蔽的地方。
寂静的小路空空荡荡,只有间隔极远的几盏昏黄路灯在夜风中摇摇晃晃,路上一段明一段暗,诡异非常。
这周围一块都是划拆的旧居民楼,几乎没有多少人住在这里了,白天看还挺正常,到了晚上,就显得十分的荒凉幽暗起来。
鱼玉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被风吹得有些冷,不由得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皱了皱眉头。
他拿出手机,想给谁打个电话,来缓解一个人走在路上的不安,通讯录找了一通,却没有找到合适的可以倾诉的人。
他一个人来这个城市找工作,父母朋友都不在这边,加上找工作的不顺利,才使得他压力剧增,以至于有些抑郁倾向。
鱼玉把手机塞回兜里,神情落寞。
路灯的光映在他白皙的侧脸上,暗影交错,鱼玉被光线晃得微微眨了眨眼。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见了奇怪的声音。
很轻、很细,如果不是他那一霎那的恍神,根本捕捉不到那么细微的声音。
咔嗒——
又是一声。
鱼玉愣了愣,他回头往巷子后面看了一眼。
路灯的光线不足以把整段路照亮,他站在明亮之处,疑惑地看向远处一截一截的黑暗。
什么也看不见。
鱼玉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怀疑自己听错了,于是回头继续往前走。
结果他才走了十几步,忽然又听见了身后传来“咔嗒”一声。
这次离得似乎更近,因为他听得很清晰了。
鱼玉神经紧绷起来,索性转过身正对着后面,开口问了一句:“有人在那吗?”
“……”
夜风在窄小的巷子里席卷而过,留下怪异的呼啸声。
鱼玉又问了一遍,这次声音提高了点:“有人在那里吗?”
他的声音远远传开,在巷子里回转盘旋,变调的回响四处飘荡。
鱼玉明显不安起来。
他往后退了几步,警惕的眼睛紧紧盯着前方,过了好半天,什么东西也没出现。
鱼玉重新回身,僵硬地迈腿走了两步。
“咔嗒——”
鱼玉脚步一顿,随即在巷子里狂奔起来。
剧烈跑动使得耳边的风速忽然拉大,鱼玉慌乱地往前跑,身后倏然也响起了脚步声,快速地、轻松的,和他之间的距离似乎越来越近。
鱼玉在看不清的小巷子里根本不敢回头,一瞬间脑子里什么东西都涌进来了,什么丧尸、鬼怪、精神病变态……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头的细汗流下来,濡湿了卷翘的睫毛,眼睛满是恐惧不安的光。
是、是什么东西……
他对这一带不熟,一通毫无章法的乱跑下来,果不其然迷了路。
鱼玉实在跑不动了,不得不停下来,眼前还白光晃动,他往旁边摸索了一下,扶住了粗糙冰凉的砖墙。
鱼玉往后面看了一眼,脚步声不见了。
那人没追过来。
他很轻地舒了一口气,往四周看了看,最后找到附近一条有灯光的路,慢慢走过去。
应该快出去了吧,印象中这片区域不大……
鱼玉迈入那片明亮之地,突然一怔。
肖医师倚在破败的砖墙上,一手插兜,好看的眉眼在灯下显得清冷又温柔。
“肖医师?”鱼玉见是他,提起的心又重重放下,走过去,好奇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送你。”肖医师站直了身体,微微笑着对鱼玉说。
鱼玉“啊”了一声,不太好意思:“怎么好麻烦你送我,不过你要送我到哪里?我自己其实能行……”
他的目光自然垂下,忽然看见肖医师左手里拿着个什么东西。
银白色的、方形的,打火机?
鱼玉脑子有一瞬划过了一丝火花,然而等他刻意去捕捉的时候,已然了无痕迹。
好像哪里,有些奇怪。
鱼玉看着但笑不语的肖医师,语气小心地又问了一遍:“肖医师,你要送我去哪里?”
肖医师低头看他,突然一把伸手,亲暱地搂住了面前人的肩膀,他微微凑近,轻声道:
“我来送你去地狱。”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君御 3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援,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大尾巴狼
鱼玉刚听见这句话的时候, 有那么几秒没反应过来。
随即他猛地后退,试图挣脱肖医师扣在他肩膀上的手, 不料慌乱太过, 脚下绊了一下, 反被肖医师抵着一把按在了砖墙上。の思の兔の网の
脊背狠狠撞上粗糙不平的墙面, 鱼玉痛极,却也顾不得那么多, 抬腿就要踹面前的人。
肖医师动作狠且利落,脚下一动,使力把鱼玉还没来得及抬起来的腿压住, 两个人身体紧贴,头顶摇晃的路灯在肖医师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 仿若鬼魅。
“你……”鱼玉只说了一个字就停住了, 他感觉到胸口被尖锐冰凉的东西抵着,张了张口,神色惊愕中带着茫然。
肖医师慢慢把手中的刀往上滑, 轻轻在鱼玉脸颊上拍了一下, 语气还是很温柔:“乖,别喊。”
鱼玉顺着他的动作看去, 发现那是一把伪装成打火机的折叠刀。
银色的光在刀刃上轻轻跃动, 一跳一跳,像是猎手捕猎时的鼓点。
他脸色苍白,嘶哑地问:“是你?”
“我还以为你早知道。”肖医师手指一动,折叠刀刃收拢又弹出, 发出“咔嗒”的声响。
他笑着说:“看来过了这么长一段时间,你们这种人还是蠢得可怜。”
余皖被他的刀刃逼着,迫不得已仰起头,声音微颤:“你要带我去哪里?”
“带你去一个好地方,”肖医师脸上满是漫不经心的残忍,他俯身靠近鱼玉,微热的鼻息交融,极其亲密的距离,“我可是为了你精心布置了好多天呢。”
“你肯定会喜欢。”他勾着唇角,一派真诚。
鱼玉突然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他凝神看了一眼星光寥落的夜空。
天地阔大,而这是他的最后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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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ut!”张导一句出来,岑奚和余皖同时回过神来。
两个人还姿势亲密地压在一处,岑奚低头看了看他,忽然笑了笑:“真吓到了?”
余皖摇头,他后知后觉地从戏中脱身出来,才发现自己和岑奚此时的尴尬,立马热血上脸,低声道:“学长,快放开。”
岑奚却没有听他的话,甚至还得寸进尺地再次压了一把。
“好想亲你。”他凑在余皖耳边,轻声说。
余皖:“……”
正当小鱼丸马上又要变成红烧小鱼丸之时,那边的张导及时救了场:“诶,你们两个!拍完了,还抱着干什么?”
两人立刻分开,岑奚抱歉地朝张导点点头:“在找磨合的感觉。”
张导满意地看着摄像里面的回放,闻言好笑道:“你们挺搭的啊,大部分镜头都一次过还不好?来来来,这个新人叫余皖是吧?”
余皖应了声,走到张导前面,被他高兴地拉着拍了拍手背:“哎呀,要的就是这个感觉嘛!一个干净纯粹的猎物,是肖医师的最爱啊!”
“……”虽然说的是剧本,但怎么听起来就这么奇怪呢……
张导连连夸了好几句,又对一旁的岑奚说话:“小岑啊,这次的感觉很对嘛,就是要有这种掠夺的味道,之前的几次都点不到点上,这次怎么一镜就过了?”
岑奚礼貌地回答:“可能是和谁对戏的关系。”
这话说得很隐晦,至少余皖听了头顶快要冒气,张导却无知无觉,还以为岑奚不满以陶的垃圾演技:“你也放宽心,现在找到合适的演员了,后面再磨合一下,我看基本上没太大问题。今天这一条后面不用再拍了,直接用!”
忙碌了一天的工作人员总算有所收获,都不约而同地欢呼了一声。
“行,”张导看了一眼剧本进度,点点头,“今天就到这里,明天继续。你们好好给小余整个住处,要签的合同什么的早点搞定。小余应该没什么意见吧?”
余皖:“没有。”
反倒是岑奚轻轻蹙眉,在他耳边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