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曲子极为庄重正式,大提琴低沉柔和的声音混合钢琴的伴奏流淌在晚宴上。
从巨大的旋转楼梯上缓缓走下两人……
“哇哦!”男人夸张的叫嚷一声。
没有规矩的行为没有引来任何侧目,几乎所有人都抬头看着那个方向——
角落里的旗袍女人瞪着走出的两人,咬牙几乎把眉头拧成了川字。她使劲用高跟鞋踹了一脚旁边的男人,在他痛的大呼小叫时下意识看向阴影的方向。
恰好阴影处那人此时也抬起头。
完了……
“快,到主子身边去!”
“啊啊?为啥啊。”男人疑惑。
“我怕主子疯起来会把这里所有人都杀了!”
女人气的跺脚,又看向阴影处。那人依旧站在窗旁,只是依偎旁边的娇媚美人脸色苍白,头上不停的往下滴虚汗,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
旗袍女人暗舒口气。
“那我……现在过去了啊。”
男人把空杯放在桌上,女人翻了个白眼拽住他袖口低声道:“没你的事了,那女人是留着给主子发泄情绪的……我们在此静观其变即可。”
没人注意到这个角落的插曲。吸引所有人目光的不是那个把一袭黑色和服穿的利落又斯文的男人,而是右边那位——
约莫是个青年,白色的衣服衬他肌骨如雪,袖口处的金线蝶在灯光的照耀下仿佛振翅欲飞。他款款而来,嘴唇血红欲滴,竟有种雌雄莫辨的美。从袖中伸出的手腕上一抹红涩刺目惹眼。
——他正堪堪环住旁边人的手臂,走的缓而慢。
所有人都看见在他裸露的脖子上,樱蛤色的印记令人遐想……
两人站定后,就有人上去攀谈。黑衣的君王此时心情似乎格外的好,他任由旁边的白衣人拽着袖子。可能是拽的过紧,他伸手捏捏旁边人的耳垂——耳垂上的银钉正在闪闪发亮。
见白衣人低下头,那双阴冷的翡翠色眼瞳此时也带上点笑意……
“对了,你刚才说主子要怎么样?”男人收回目光后知后觉,“不应该吧,在这种场合,也没有能刺激到主子的东西。”
忽然男人脑中仿佛炸雷般想到了一种可能。
“不会吧……难道你的意思是,他就是‘他’……主子小时候在脏街认识的那个少年?”
“说你笨你还真是笨,活该不被主子欣赏。而且你知道他现在穿的是什么?”
女人气笑了,她拿过桌上杯口点缀樱桃的果酒一饮而尽。
“那是东瀛古时结婚穿的衣服,名为‘白无垢’。新娘结婚时一身纯白无垢礼服,代表从此要染上夫家的颜色。喏,他手腕上系的红绳就是证明。代表他已经被‘沾染’。”
“我的天……”男人耸肩,心中抖了三抖,突然不敢想主子会是什么反应。
“之前的话我该收回,Neil既不可悲也不可怜。谁同情他谁活该被整死。”
旗袍女人慢慢摇着手中的折扇,冷笑道:“纯粹就是条冷血的蛇,要把所有感兴趣的东西紧紧缠绕,吞噬最后同化成他的一部分……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这性格和咱们主子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等等……”
绘凤旗袍女人周身气势一下变得锐利,在他们周围无声形成一种紧张而危险的空间。但瞬间又与整个大厅相融,如同角落极为不起眼的宾客。
没有人注意这边,女人的手微微向下扣紧,借着长极脚踝的旗袍遮掩,她虚握大腿处不起眼长条。
身旁的男人也微弯下`身,如同猎豹进攻前的准备,一改刚才的自由散漫……他们的变化无声而快速。
——两人的视线都注视着相同的方向。
在前方,斜着娇媚女伴的男人正向Neil走去。
……准确的说,是走向Neil身旁那抹白色的身影。
***
谢九现在感觉有点别扭。身上的衣服表面好看但穿在身上和浴衣一样里面不着寸缕,下摆变长了却依然有风吹拂。而且这衣服也不知什么材质,极其厚重难行。
他穿着木屐的脚每向前走一步就感觉自己在被一股力道向后拽,迫不得已他挽上了Neil的手臂。
——而且大厅中人们看过来的目光也令人不爽。
谢九想张嘴抱怨几句,又记起Neil让他保持缄默。
Neil的意思简洁明了,就是让他乖乖站在边上当瓷器,还是不能跟人碰的那种。
谢九对此嗤之以鼻。他要是想闹腾早就把天捅破了。不过他又觉得这话有点耳熟……好像每次被Neil这么强迫后都会这句来安慰自己。
难道自己已经沦陷在敌人糖衣大炮的轮番攻击中……
谢九望着桌上垒起的香槟塔,开始认真思考这个关键的问题。
这时,他前面的光线被挡了个严实,谢九刚想不耐烦的让那人靠边站就听见一声极为低沉的声音。
“好久不见。”
谢九一脸懵逼的抬头,发现有个体态丰满穿着振袖的女人正盯着他。正是她挽着的男人向Neil熟稔的问候。
……咦,居然有人和Neil是老相识?
来人面容极为俊秀,高挺鼻梁下淡色嘴唇微弯,周身气质极为温柔,整个人如同无声而秀丽的昙花,举手投足间都显示出极好的家教。
他虽然穿着和Neil相似的黑底和服,气质却与Neil迥然相反。
谢九来了兴致,却不曾想那人此时也正望着他。
……似乎从刚过来就如此。谢九突然有种刚才那句“好久不见”是在说给他听的错觉。
宴会大厅缓缓流淌着音乐,谢九余光瞥了眼四周,发现多数人借着酒杯的遮挡都在暗暗看向这个方向,他们虽然处在巨大回旋走廊的下方,但却是众人绝对的目光中心点。
“确实……好久不见。”
Neil不置可否。
“一切还顺利?”
那人身形俊挺,眉眼温柔。只是他旁边的女人巨大胸脯像气球快要把振袖撑破,一下和旁边温润尔雅的男人形成对比。
Neil闻言轻笑一声,扣着谢九的手蓦地抬起,又放下,一抹刺目的红划过空气。
“很顺利,托你的福。”
那人面色变得有些奇怪,不过具体怎么奇怪谢九也说不上来。
头顶的水晶灯光辉洒下,在那人侧脸落下淡淡的阴影。
这俩人……有点意思,谢九在旁边兴致勃勃的吃瓜,那人的话听起来像跟Neil有段过往,而且是不甚愉快。
——小组里关于Neil的资讯太少,即使到了现在,谢九依然对Neil大部分的过去和生活一无所知。
可眼前的场面隐隐有剑拔弩张之感……谢九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感觉自己快被名为“好奇心”的猫爪挠死了。
你俩到底要友好的勾肩搭背还是反目成仇都快给个准话啊……谢九纯粹看热闹不嫌事大。
就在此时,谢九感到那人旁边的快要把身上衣服撑爆的女人正睁圆了眼珠在瞪他。
谢九确定自己在女人眼中看到了敌意。那也许更像是翻涌泥沼深处冒泡的浑浊物——深深恶意。
谢九确定自己跟面前的两人根本素昧平生,可这俩人偏偏都一副“我知道你”的表情,可凭谢九快想破了脑袋他就是没见过面前的两人。
那人嗓音极低,声音醇厚如酒话语间却愈发色气。
“那你也一定清楚他主动拥着你时,那种惑人的体温……还有他腰上那块痕迹。”
Neil此时眼眸微冷,他瞥了眼谢九。谢九被那目光看的瓜都差点掉地下。‘他跟你说话你瞪我干嘛’谢九偷偷在下摆里蹬了一脚Neil的小腿明示自己的愤怒。▂思▂兔▂网▂
——这回换对面人缄默。
谢九才发现对面的女人此时脸色苍白如纸,似乎从刚才开始脸色就不太好……豆大的汗水几乎把脖颈那里躺湿一片,她哆嗦着手指却虚虚扶着旁边那人的衣袖。
“她不要紧吧,”谢九挠头,他一张嘴其余三个人便直直的看他,谢九承受着目光洗礼感觉压力有点大,“我看她不是很舒服的样子……”
女人一下子低下头,她整个人都颤唞起来,捻着鲜红口红的嘴唇嗫嚅出几个字,谢九没听清。
旁边那人却蓦地展唇微笑,他生的秀气,一笑便愈发有温文尔雅君子之感。他展唇低声对旁边的小肉弹说了什么。
女人抬头飞快的瞥了眼谢九和Neil,被汗水濡湿的发丝在脑门打缕。
“谢……谢谢。”
她丢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的匆匆走向大厅那边。
那人从侍者托盘中拿过两杯鸡尾酒,递给谢九一杯。
“我叫戚泽霖,很高兴见到你……”
“呃,你好。”
谢九先是看了眼旁边的Neil才接过酒杯。琥珀色的酒液在灯光下色泽令人着迷,他伸手时感觉自己手指被什么冰凉滑腻的东西抚过。对面的戚泽霖却仍旧笑的温和而无害。
谢九看一眼自己的手指——毫无异状。
大概……是错觉吧。
面前的人有一张无害的东方脸,气质也温和圆润,让谢九不禁心生出些好感。和戚泽霖的酒杯轻碰,谢九愉快的浅啜一口。
酒是好酒,醇厚入口回甘,音乐也悦耳愉快令人沉浸其中。
只是身旁人一脸冰封让谢九做什么都不自在起来。一杯酒才喝了一半,谢九想去拿块蛋糕,却被旁边侍者礼貌的阻止。谢九改变目标,朝旁边切好的水果发动袭击,却仍被阻止。
面前的侍者一脸为难的向他致歉,又向他身旁男人深鞠一躬才离去。谢九终于过来明白这一切原来是Neil的意思。
于是这场晚宴对于谢九来说变得格外别扭,当他想去做一件事时总会被不知道从哪冒出的人阻止……
最后他只能十分不雅的靠在侧面的廊柱上,借由宽大的裙摆悄悄踹开脚下的木屐。
旁边就是一扇巨型落地窗,晚风微醺……谢九靠在廊柱上眯着眼睛打盹,他很久没这么全身放松的泡过池子了,一时间肌肉过度放松加上喝了点酒,竟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
谢九是被惊醒的。
他感觉嘴唇被熟悉的什么东西舔过,身体不由得吓得一颤,又差点因为脚下的不平稳栽倒……
直到感觉腰被稳稳拖住。谢九猛睁开眼,发现Neil正不动声色的看他。
看Neil已经换回了平日的军装,谢九打了个哈欠,朝外瞥一眼……原来整个一层已经暗下,宾客们早就离开,只剩下精美别致的摆台和一些未用尽的食物。
此刻的大厅除了他们之外空无一人。
“怎么了……”
感觉面前的Neil有些奇怪,谢九不解问道……很快他的唇瓣又被堵住了。和之前任何一次都不同,唇上的感觉格外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