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平时睡觉的那块巨大的石头的位置,她就走不下去了,越靠近那间屋子,心里越慌乱。
于是,她干脆跟平时一样, 化回蛇形,将自己蜷缩起来, 盘在比自己面板还要冰冷的石面上睡起觉来。
……
施子夫嘴里咬着狗尾巴草梗,一如往常地杠着锄头去田间地头农作,耕作之前,他先来到那块平时午睡的巨石, 准备坐一坐再走。
他从来不在早晨来这里,这是柳巳水离开后才养成的习惯。
过去的每一天,他来这里都是一个人,谁都没有遇着,就连虫子都没有一条,更别说蛇了。
所以,当他看到石面上盘着的那团被冻僵的青白花色的蛇时,又惊又喜。
几乎毫不犹豫的,他立刻把那条蛇捧在手心里,一边哈气一边喊她小姑娘。
她好像被冻坏了,一直叫不醒。
施子夫拉开衣服,把她塞进了怀里,让她冰凉的蛇皮贴着自己的面板取暖。
柳巳水本来只是想睡一觉,明明是快要破晓了才开始睡的,一觉醒来天不但不亮,反而黑了,原本冰冷舒适的环境居然突然变得热了起来,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人捉了,兴许还有可能会成为他人的腹中餐。
于是,她想也没想,张大嘴巴,一口咬了下去,尖利的牙齿刺破面板,将毒液渗入。
紧接着,她听到了一声闷哼,还有一道熟悉又欠揍的嗓音,“小姑娘,好久不见,一见面就咬人,会不会太热情了些,嗯?”
这声音!是施子夫!
她心中一跳,迅速从他衣服里钻出来。
果然看见了带着一脸笑容正垂着脸看她的施子夫。
这一人一蛇就这么对望了一会儿。
柳巳水正思索如何开口,“喂,你……你怎么了?!”
要他同自己回家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施子夫的身子极速向后倒下去!连带着他肩头的锄头也掉落下来,并迅速变小。
就在这时,一只通体雪白的兔子窜了出来,这只兔子额间雪白的毛发上有一颗鲜红的朱砂痣,颜色很不均匀,不像是天生皮肉里生长出来的,倒像是谁人拿笔沾了颜料点出来的。
那兔子飞速跑过来,长大了嘴巴,一下子叼住了变小的锄头,一溜烟跑没影了。
柳巳水紧急化身,及时伸手抱住了施子夫,也顾不上捉兔子。
毕竟比起锄头,还是人命比较重要。
“喂!你怎么样?!”柳巳水拍着他脸,急得不知所措。
“锄头……”
“这时候还管什么锄头?!”柳巳水道:“你都快要没命了!”
“小姑娘,你的牙齿怎的这么尖?”不同于一般的中毒,施子夫的嘴唇开始发白,但他脸上还带着温和的笑容,“那锄头很重要……”
“对不起对不起!”柳巳水连声道歉。
“哭什么?”施子夫连抬手摸摸她头的动作都开始变得艰难,“平日不是很会欺负人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柳巳水这次是真的慌了,豆大的泪珠一颗一颗落下来砸到施子夫脸上。
“别急,这是你的毒,你知道如何解,是不是?”施子夫强撑着,试图安抚柳巳水。
柳巳水摇摇头,用力抿抿嘴,似乎有点难以启齿,“灵蛇一族的唾液,是……是媚药……”
“……”施子夫笑容逐渐僵在脸上,奄奄一息地道:“那,要……”
柳巳水话还没说完,她边哭边接着说,“我刚刚,咬得太重了啊!”
因为咬得重,咬得深,媚毒也就很重。
“你会死的……”
……
“毒液便是媚药,蛇族本淫,由此而来。”柳巳水话音刚落,有人就炸了声。
“所以呢?”卜意酉的秃瓢在夜里有点熠熠生辉的意思,他顺手抹了一把,奇怪道:“淫不淫什么的咱们先不讨论,老鼠被蛇咬了,难道不是很正常?不吃掉就不错了吧。”
“……”
“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卜意酉没有一点自觉,又一次因为无瓜可吃准备回去睡觉感到无奈,“而且你用春.药毒死了自己的未婚夫,现在还大半夜把我们拖到这里来看死老鼠,意图是啥?”
“反正你再可怜我也不会娶……嫁给你的!”
“……”
好在这家两口子里,还有一个是有正常人情感的。
梁辰道:“玄医,可是此人尚有生机?”
柳巳水点头,后望向二人,“还望殿下和小白哥出手相助。”
“哦!”卜意酉倏地瞪大眼睛,后知后觉地指着她道:“原来这就是你上吊自杀还杀不死的真正目的!你就是为了把我们俩叫回来?!”
柳巳水一言难尽地看了他一眼,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卜意酉还是在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句话:这么久你才知道啊!
卜意酉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梁辰在这时还伸手撸了一把他的秃瓢。
“……”卜意酉:“请你们俩收起这种关爱智障的眼神。”
卜意酉每次出来打岔都能起到缓和氛围的作用,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柳巳水往洞口看了一眼,道:“钓月湖水可解此毒。”
钓月湖,地处天族和西山灵蛇族地界之交,奇的是,从古至今,没有只言片语与之相关的记录。
“啥?”卜意酉感到一阵头秃,“既然那耗子还活着的话,中了□□不是来一炮就成了吗?还非得喝什么湖水。”
每次他开口说话,梁辰都会微微抿嘴藏笑,“小白,施兄台这样子……”
“对哈,”卜意酉把自己的工光头拍得响亮一声,眯眼笑了笑,道:“这兄弟这状态,别说来一炮了,硬起来都成问题,我的错我的错,您继续说。”
“而这钓月湖的湖心水,非德高望重源力高强者不能取之。”柳巳水看着梁辰,膝盖一曲,眼看就要跪下去,好在卜意酉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
“恳求殿下,助巳水一臂之力。”
梁辰垂眸,像是在思索什么。
卜意酉觉得有点奇怪,不就拿个瓢舀瓢水的事儿吗?至于这么纠结?而且,德高望重,源力高强,这种词汇要是放在他身上,他可高兴坏了,一定二话不说,上刀山下火海都要出手相助。
“好。”梁辰终于点头。
“谢过殿下和小白哥!”柳巳水这头终于还是磕下去了。
小白哥卜意酉一头雾水,“你谢我干啥?关我啥事儿啊?”
梁辰望向他,神情温柔,“小白也一同前去。”
大哥,你舀你的水,我回我的鸡窝啊!
但是他又不敢反抗,只得带着一脸僵硬的笑容,频频点头,道:“嗯嗯嗯,好好好。”
听了大半个晚上的蛇鼠一窝的故事,三人最终决定,休整一夜,次日出发。
出门的时候,柳巳水掌灯走前面,梁辰和卜意酉走后面。
梁辰眼睛一直看着身侧蹦跶的人儿,这黑灯瞎火的,别不留意摔了。
卜意酉回头看见他正在看自己,于是趁机凑过去,小声地说:“梁辰梁辰,我跟你说,我以前有个朋友,他的名字跟那只死老鼠是一样的,巧吧?”
梁辰点头,根本没听进去他说什么,一副“依你依你都依你”的昏君的样子,“小白,留意脚下。”
“没事没事,”卜意酉摆手,开始吹牛逼,“我走过的夜路比你撞过的鬼还多,不用担……啊!”
还没得瑟完人就一个狗吃屎趴地上了。
这波打脸,啪啪响。
“哎哎哎!”下一秒,卜意酉在梁辰背上又开始叫嚷了,“不用不用,你放我下来!这有人看着呢!”
“小白在白天不是嫌累,还要我揹着走路?怎么开始害羞了?”
“……”卜意酉一阵沉默,梁辰这是什么意思?说他脸皮厚?
没看出来啊,梁辰居然是这种蔫坏的性格?┇思┇兔┇网┇
行,那就脸皮厚到底!
卜意酉干脆不动了,身子前倾,整个趴在他背上,双手环住抱着他脖子,用力清了清嗓子,壮着胆子一边命令他,“你可要背稳了啊,我要是掉下来,你可就丢脸了,堂堂天族太子殿下,连个人都背不住。”
梁辰也不生气,抱着他腿的手揽得更紧了,郑重其事地道:“好,我抱紧了。”
明明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卜意酉却脸上一热,莫名觉得梁辰应该是在笑。
“小白?怎么不说话了?”
卜·话唠·意酉脸上还是很热,转移话题道:“梁辰,我能再摸摸你的角吗?”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
第25章 顺手给你一皮坨
次日。
“殿下, 小白哥,出发啦!”柳巳水破门而入, 然后立马扭过头去, 一只手遮住了眼睛, 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喜欢白天做这事……”
卜意酉:“……”
卜意酉正一手拽着下裳, 神态自若地凑到梁辰面前, 梁辰一手自然地扶住他的腰,一手帮他系衣带。
“好了。”梁辰系好,拍拍他的臀部。
卜意酉已经习惯了在穿衣服的过程中被梁辰吃豆腐了, 不是扶着他腰就是亲他的秃瓢。
只是, 这种事情被外人看着,就有点难为情了, 而且,这次还是拍屁股。
“行了,把手放下来,没你想的那么龌龊。”卜意酉咳了一声,掩饰道。
柳巳水先从指缝间看了眼, 然后把手从眼睛上放下来,笑了笑, 道:“殿下,小白哥,我们启程吧!”
柳巳水本来自己飞就可以了,看见卜意酉和梁辰骑鹤就硬要挤过来, 卜意酉为此很不高兴,怼了柳巳水几句,柳巳水又给怼回来了,更是把他气得够呛。
梁辰不太会哄人,只是皱着眉看他,反复说:“不生气了,好不好?”
卜意酉忘性大,气着气着,连自己气什么都不记得了,过了一会儿,又兴冲冲地拉着梁辰,指给他看那朵长得像人体某个器官的云,然后哈哈大笑。
梁辰也跟着笑,当然,不是笑那朵云。
“小白终于笑了。”
卜意酉被这猝不及防一下暴击搞得有点措手不及,他挠挠秃瓢,小小声道:“你别老这么……”
“什么?”
“没什么!”
柳巳水:“小白哥,不止你觉得肉麻,我也觉得。”
卜意酉赞同地点点头,真想过去跟她击个掌,勉为其难和她化敌为友。
三人花了不少时间在路上,卜意酉可能因为勉强算得上是个神的缘故,倒也不饿,困了就变成鸡,梁辰怕他被风吹到,每次它变成鸡的时候,都会把他揣进怀里。
每每这种时候,柳巳水难免想起施子夫。
一般这个时候,卜意酉哪怕困得睁不开眼睛,也会硬撑着怼她一句再睡,“哼哼,后悔咬人了吧,要不要我们太子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