垫垫，等下午我让家里阿姨给你炖个参归猪心汤补一补。”
张羡鱼捧着热汤不知所措，发红的耳根倒是难得显出了几分稚嫩青涩的模样。平时他总是一副成熟稳重的大人模样，现在看起来倒是有了一点十**岁的样子。
蔺无水在旁边看的兴味盎然。
拗不过蔺母，张羡鱼只好重新坐到病床上，一口一口的喝汤。因为是病号饭，都是清淡为主，好在味道都不错，昏迷了一整夜的张羡鱼确实也饿了，喝完热汤，又就着青菜喝完一碗白粥，辘辘饥肠得到了安抚，张羡鱼神情满足的叹了一口气。
病房不宜吵闹，见张羡鱼吃完饭神色有些疲惫，蔺母也没再多打扰，又交代了蔺无水几句，就跟蔺父一起离开了。
没了长辈在，两人都放松许多。
张羡鱼揉揉吃撑的肚皮，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蔺无水，终于问出了刚才就想问的问题，“那个黑乎乎一团的黑雾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是那个道长炼化的鬼侍。”
“这是怎么做到的？魂魄出窍吗？”
张羡鱼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例子，问题一个接着一个，问完才意识到自己有点唐突，不好意思道：“如果有不方便回答的，不说也没关系。”
蔺无水倒是一点不忌讳，“我七岁那年差点夭折，是谢定心的师父强行将我的魂魄从地府召回来，给我固魂续命。可能是体质特殊，从那之后我就多了这么个能力。”
“说起来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谢定心的师父是当世少有的修道者，学识渊博，修为高深，性情豁达。当年他欠了蔺家的一个人情，后来蔺无水出事，他不得不破例出手救了他一命。只是他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变数，为了防止蔺无水日后长歪成为祸害，他将蔺无水收作俗家弟子，跟自己亲传弟子谢定心一起教导。
蔺无水之所以这么讨厌修行之人，谢定心的师父居功至伟。
张羡鱼见他神色晦暗，意识到这并不是个令人愉快的话题，自觉的打住换了个轻松的话题，玩笑道：“你家里还有姐妹吗？我认识的一个女生，跟你长的特别像。”伸手比划了一下，张羡鱼补充道：“身高也差不多。”
“说起来，其实名字也挺像……”张羡鱼皱起眉头嘀咕着，觉得世界真的很奇妙，“她叫吴水……你叫蔺无水。”
蔺无水：…………
“那是我妹妹。”蔺无水身体僵硬一瞬又很快放松下来，说出了自己早就编好的答案。
张羡鱼隐约记得吴水说过自己有个哥哥，没想到竟然这么巧就是蔺无水，他感叹着缘分真是奇妙，又不禁有些疑惑，“你们怎么不是一个姓？”
蔺无水：“我随父姓，妹妹随母姓。”
“看的出来，你们一家人感情很好。不过吴水今天没有来探病吗？”张羡鱼随口问道。
这道题超纲了……蔺无水内心慌张，拼命想理由圆谎，表面却稳得一批，淡淡道：“她出国了。”
“这样。”张羡鱼理解的点点头，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绷紧神经等待提问的蔺无水在心底松了一口气。张羡鱼没有再找话题，他也不敢再随便发言，怕多说多错。正巧这时候病房门敲响，谢定心拄着拐杖探进来半截身体，眼睛发绿的看着张羡鱼，“我能进来吗？”
蔺无水对他翻了个白眼。进都进来一半了还在那儿假模假式的装有礼貌。
谢定心忽略了他的白眼，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到张羡鱼床边坐下，笑的像只准备偷鸡的黄鼠狼，“鱼儿啊，说起来我们也是师兄弟了……”
张羡鱼：“？？？”
看见他警惕的神情，谢定心呵呵笑道：“大家考试一起考，授箓一起授，就算是出自不同门派，那也算是同甘共苦的师兄弟了。你不要把门派之别的看得这么重。”
“？？？”张羡鱼满头雾水，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什么考试？什么授箓？你在说什么？”
发自的灵魂的三拷问，成功震住了谢定心，他呆了好半天，迟疑问道：“你没参加过道教协会的考试吗？”
道士职衔一共分五个品阶：属六七品职衔的“都功箓”；属四五品职衔的“威盟箓”；属三品职衔的“五雷箓”；属正二品职衔的“三洞五雷箓”；属正一品职衔的“上清箓”。道士品阶不同，内部地位以及福利待遇也都不同。而品阶的评定，以往都是各个门派进行推举，再由天师府对被举荐弟子进行稽核评定。根据情况授箓或者升授。
新中国成立之后不久，中国道教协会也随之成立，为了响应国家号召建设社会主义新中国，道协对旧有制度进行了变革。道士授箓升授由先举荐再考核的模式改成了一年一次的考试制。
每年农历十月十五，道教弟子按照自身品阶，在天师府参加统一的考试。考试内容根据不同等级都有不同，比如六七品的“都功箓”主要考《早晚功课经》、《老子道德经》、《度人经》等一些基础的经箓；而二品的“三洞五雷箓”和三品的“五雷箓”，则主要考《上清经》、《三洞经》等。除此之外，道协还开发了官方APP“道门”，引入任务积分制度，除了初次授“都功箓”外，再想升授品阶，除了通过考试，还要任务积分达到相应等级的要求。
道协一直紧跟时代的脚步，道协弟子们也没有落后，手机必备道门APP，他万万没想到张羡鱼竟然会问他考试和授箓是什么？
拄着拐杖的手微微颤唞，谢定心不抱希望的问，“你出自哪个门派？师父是谁？”
————
第23章
张羡鱼思考了一会儿,摇摇头,“没有门派,只有一个小道观,我师父叫张建国。”
“张建国？”谢定心回忆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想到哪个门派有这号人物。能教出张羡鱼这样的徒弟，师父想必修为不低,但是他怎么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
“你们道观叫什么？我在APP上查一下。现在的道观都是全国联网，可以在道门APP上查到。”
张羡鱼说了个名字。谢定心输入搜寻框点选查询，等待的小圆圈转了一会儿,显示“您搜寻的道观不存在”。
谢定心：“……”
张羡鱼好奇的看他操作,自然也看到了这行提示，“查不到吗？我们那里在村里,查不到也很正常。”
谢定心犹不死心,“不可能啊,再小再偏的道观，只要在道协注册过，这上面都会显示。你记得道观的编号吗？”
“编号？”张羡鱼隐约意识到了问题，“编号是道协给的吗？如果没有编号会怎么样？”
“没有编号那就是违法道观,被人举报了是会被取缔的……”谢定心说到一半，惊悚的看他，“你们那个道观难道都没有在道协注册过？”这都什么年代了,道观注册都可以电子申请了,他是完全没想到竟然还有道观没有注册的。
张羡鱼干笑,有点心虚。他终于听明白了。人家道协管理的都是正经道观,估计都是谢定心这样的修行之人。而张建国留给他的小道观,其实就是混口饭吃的家当。嗯，现在知道了还是非法的，要是再搞点封建迷信，说不定还会被打成邪.教。
“现在还能注册吗？我师父年纪比较大，可能不懂这个……”
这么一说也能理解，很多修为高深的老道长确实都用不惯现代化的电子装置，谢定心热情道：“能的，你把道士证给我，然后简单说一下道观的规模人数，我帮你注册个账号再向道协申请。”☉思☉兔☉网☉
道士证……emmmm没想到这里还有一个坑，张羡鱼没辙了，摸摸鼻子老实道：“我没有。”
谢定心见鬼的看着他：…………
沉默良久，谢定心干笑道：“你师父没让你去参加考试吗？通过了道教基础考试，就能拿道士证。”他说着把自己的道士证拿出来，那是个小指长短的金属小卡片，约莫两指宽，卡片底部刻着精致的云纹，中间“五雷箓”三个烫金大字端正气派。
“现在道士证都换成电子晶片了。上面的云纹是特殊处理过的二维码。用道门APP扫描一下，就能扫出你的个人资讯。”他说着示范了一下，手机对着金属卡片正面一扫，果然出现了谢定心的个人资讯。个人资讯页面一共三页，第一页是基本资讯；第二页是所属道观的简介、本人职衔；第三页则是往年参加的考试和成绩、任务积分累积情况，以及各种荣誉。
没想到现在的道士比他想象的还要高阶……张羡鱼挠挠脸，耳朵悄悄的红了，“我没有这个，观里就我和师父。师爷过世后把道观传给了师父，师父过世后，道观就传给我了。观里现在只有我一个人。”
谢定心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一时又有点失语。倒是隔壁床的蔺无水把他扒拉开，安慰道：“一个破证而已，不要就不要了。你要是想要，我给你弄一堆来。”当年谢定心的师父还想让他去考道士证呢，他死活没去。开玩笑，他一个半人半鬼混进道士堆里，成天跟道士打交道，他还想不想睡个安稳觉了？
“去去去，你别在这教坏小孩儿，金钱不是万能的！”谢定心朝他翻白眼。
蔺无水靠回床头，对他的话报以嗤笑，“金钱不是万能的，但是买个道士证和道观是没问题的。”
谢定心：…………
有钱了不起啊？我也有啊！我说什么了吗？
不理会他，谢定心一心想把这个好苗子扒拉到自家来。张羡鱼那天画符的速度是真的惊到他了，假以时日，他肯定能一飞冲天，现在正是明珠蒙尘的时候，不挖墙角他就是SB。
“观里就剩你一个人了？”谢定心眼珠子滴溜溜转，笑的跟狐狸似的，“那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到我们太清观来？”
没想到这次张羡鱼倒是坚定的摇了摇头，“是师父把我养大，道观是他唯一留给我的念想，如果有机会，我还想好好修缮一下。”所以改投到别的道观是不可能的。
谢定心见他神情坚定，也没有再坚持。反而有些好奇张羡鱼这一身本事到底是谁教的。毕竟按照张羡鱼的描述，他的师父实在不像什么世外高人。
“你的术法还有画符的本事，是谁教你的？”
“我自学的。”张羡鱼垂下眼，有些不好意思，“我师父他……不信这些，我没事喜欢翻翻观里的旧物，师爷留下了很多书和笔记，我看的多了，就学会了。”
据张建国说这些都是他师爷留下来的。他反正也看不懂，就封存了起来。没想到被张羡鱼找出来，还三不五时的去看看。
“……”谢定心已经不知道这是今天第几次被震的说不出话了。人家就自己看看书都能这么厉害，反倒是他这种从小有师父教导的，连画符都比不过人家。
想哭。
深吸一口气，谢定心决定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