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就是为了能够在吹奏笛音的时候防止任何意外的发生。
更甚至于,秋明殊猜测景歌会将自己抓走离开皇宫,或许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如今对秋明殊来说更重要的问题不是去考虑对方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计划起这种事情,而是先弄清楚自己面前的景歌究竟是怎么回事。
马车因为在不平整的路面上赶路而微微摇晃着,秋明殊虽然看不见此刻车外的状况,却大概能从这摇晃的幅度猜测他们现在所走的应该不是什么宽敞的大道,而是鲜少有人经过的小道。
而他们离开这么久,想来也已经早早出了皇城所在的范围,只是不知道他们的马车所走的究竟是哪个方向。
秋明殊想着这些事情,心思最终还是放到了景歌的身上。
他神色没有太大的变化,似乎就算被绑架也没有对自己的现状表现出太多的担忧,他不经意般抬眼看着面前的景歌,默默将此人与他印象中的模样作着对比。
现在的景歌与他所熟悉的景歌相差实在是太大,纵然有着相同的模样,但看在秋明殊眼中,他却竟然有些不认识眼前这人了。
马车里面总共就这么大点,秋明殊被绑着双手扔在角落里,而景歌则坐在他的对面正低头擦拭着手中的匕首,在这样的空间里,不管是双方谁做了什么动作,都能够立即引起对方的注意,而秋明殊那点打量的视线,自然也没有逃过景歌的察觉。
不过景歌看起来并不将秋明殊当回事,他只是随意抬眼看了看秋明殊,眼底不带丝毫的情绪。
秋明殊很难从景歌这样的眼神里看出什么东西,他只是沉默地看着对方,半晌后方才开口问道:“你认得我吗?”
他想要弄清楚景歌现在的心思,为什么在听到笛声恢复记忆之后,景歌前后的差别会这么大。
他究竟还记得从前的记忆么?还是在这皇宫里作为后宫妃子景歌的记忆对于他来说只不过算是大梦一场,梦醒之后便能够当做它从来不曾存在过?那么他现在又是要做什么?将他带出皇宫是有谁的吩咐?但他为什么会在听到笛音后没有与任何人交流,立刻就做出这样的反应?
而且现在他们又是要去哪里?或许他跟着景歌能够见到那位傅蕴和一直想要寻找的西海棋圣?
那他是否还能够见到裴真?
秋明殊的心思难以控制地飘远了些,等他好不容易终于将其拉回来,他听见景歌回应了自己刚才的问题:“当然认得。”
语调依旧是凉凉的,虽然他说是记得,但看他的反应,倒却像是根本只将秋明殊当做了陌生人。
秋明殊没有因此而觉得难过,到了这种时候他原本就没有时间因为景歌所表现出的陌生而感到伤心,他接着问出了其他不解之处:“那笛音是你们组织的某种情报?你能够听懂其中的意思?”
他没有直接问出皇宫里究竟潜伏着什么人,但问出这话之后秋明殊盯着景歌的神色,很快就能自其中看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景歌的确能够听懂那笛音里的意思,想来之前景歌恢复记忆的时候,他也是在听到笛音的暗示之后才会将秋明殊给抓走。
秋明殊心里面笃定了些,接着又笑了笑问道:“将我抓走是你师父的命令吗?”
虽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引来西海棋圣的注意,但现在看来,秋明殊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
景歌拧着眉头,接连听到秋明殊问出这么多问题,明显有些不耐了。
秋明殊也没有定要得到解答,景歌到底还是年纪太小,虽然他始终板着脸,但在秋明殊问出问题的时候,他的眉梢唇角总会有细微的反应泄露他的情绪,从景歌给出的反应当中,秋明殊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所以在问完这些话之后,秋明殊接着终于道:“最后一个问题,我们要去的地方远吗?”
景歌蹙眉:“距离远又如何?与你有关吗?”
秋明殊在心底无奈叹了口气,心道当然是有关的,关系实在是太大了,这决定着他究竟会不会因为流血过多而成为人干。
他这么想着,目光掠过景歌,悄然飘向了自己的右手。
他的右手此时正垂在马车里景歌的视线无法触及的角落里,而正因为景歌看不到,所以他并不知晓,秋明殊的右手食指上破了个很小的伤口,而这个伤口,正在不住地往外渗着血,那些血迹有部分滴落在马车的地面,被秋明殊宽大的衣摆所挡住,让人无法看见,而还有部分,则顺着马车角落的缝隙自车中渗出,滴落在了车外的道路上。
那血已经洒了快两个时辰,整整洒了一路。
秋明殊手上的伤口自然是他自己弄破的,事实上虽然在被擒住的那时候他没能来得及反应过来对付景歌,但在那之后,他已经有了很多的时间去反应。
所以在景歌带着他将要出宫的时候,秋明殊就已经有了主意。
他在经过某处宫墙的时候主动蹭破了自己的手指,而因为现在有着易流血的体质,他的伤口流血又多又快,可以整整三天不止,用来作为记号,让后面来寻找的桓意等人根据血迹找到他和景歌的行踪,实在是再方便不过。
而事实和秋明殊计划的也的确没有太多出入,秋明殊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这出血体质能够用在这样的地方,他心里有些哭笑不得,但不得不说,这出血量用来做记号实在是非常的让人感到安全,因为他觉得这血量景歌就算之后发现了想要处理,大概也处理不掉。
正如同秋明殊所想的,当天晚上马车停在某处小镇,景歌带着秋明殊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他终于察觉到了马车下拖行的血迹,以及秋明殊还在不停往外夸张冒血的右手。
看着秋明殊不断渗着血的手指,景歌沉默了半晌,在这瞬间竟然不知道是该说他太要命还是太不要命。
第88章
虽然恢复记忆后景歌已经性情大变,但从前的事情他却都还是记得的。
比如说当初秋明殊受伤后流血三天不止的场景。
大概也是因为想到了这些事情, 所以景歌脸色很快就变得难看起来, 他几乎连身旁那名车伕所说的话都没有听见, 立刻就转身拉着秋明殊往提前安排好住处的客栈里走去,客栈里面原本热热闹闹, 然而秋明殊和景歌才刚走进去, 里面气氛立即变了。
众人见着秋明殊衣衫上零星的血迹以及他不停淌血的右手,看起来神色都有些不大对劲。
景歌对众人的视线视若无睹,进去之后直接拖着人上楼进入房间, 只在房门关上之前, 大声吩咐了掌柜, 要他们找来整个镇上最好的大夫替秋明殊看伤。
或许是秋明殊伤口的出血量实在是太过惊人,所以掌柜找的大夫来得很快,秋明殊被迫让景歌按在床上给大夫看伤,身上的穴道却已经被景歌封住, 浑身动弹不得,也无法发出声音。
大夫看伤后的反应全然在秋明殊的预料当中,与当初在皇宫里的剧情相差不远,大夫进屋后见到满屋鲜血后霎时脸色凝重如临大敌,结果最后在确认秋明殊全身上下之后指头上那个被蹭破点皮的伤口之后,他长久无言, 脸色霎时又变了几变。
最后大夫还是没能够替秋明殊止血, 只开了些药后就一副见了鬼的神情拎着药箱走了, 剩下景歌黑着脸吩咐车伕前去煎药。
秋明殊从头到尾看着众人的反应, 心里面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他虽然被景歌点了穴道不能说话不能动,但心里面却知道,他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
他被人从皇宫里接走,桓意必然会立刻派人找他,对于皇宫里的护卫来说,要确定他们离开的方向应该不算太难,而只要他们找对了方向,要通过秋明殊留下的血迹找到线索应该是很容易的事情。▃思▃兔▃在▃线▃阅▃读▃
更何况现在景歌带他进入客栈,闹出的动静原本就已经不小了,再加上那名大夫明显也为他古怪的体质而震惊,或许等他回去之后用不了多久,他那诡异的伤势就能够在这整个镇子里传开了,到那时候,桓意必然能够通过这些线索找到他。
只要不出意外的话。
秋明殊没有出声,现在也出不了声,他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当然也知道自己不会有事,上次桓意将丹药带回来的时候,虽然秋明殊的伤口已经好了,但到了最后,桓意还是坚持要秋明殊将他带回的丹药服下才能够放心。
秋明殊于是被迫服下好几粒丹药,感觉自己的血条几乎要过载好几倍,差点当着桓意的面吐出来,这才终于蒙混过去。
而现在,因为丹药而被加长了许多的血条终于派上了用场,这么洒了一路的血,秋明殊感觉根本就是不痛不痒。
可惜就算是这样,他也依然没有办法逃出去,面前守着个武功奇高无比的景歌,身上的穴道又被制住,秋明殊除了等待别无办法,最后闲着无事只能观察起同在房间里的景歌。
看样子景歌似乎很是气恼,他眉峰紧紧皱着,双♪唇抿成了条线,因为这样的神态,他看起来有种超乎年纪的沉郁,如果只是看这样子的他,很难想到他其实是个仅有十五岁的少年。
这样子的景歌看起来并不愉快。
看惯了从前对任何事物都充满了好奇,似乎永远都充满了活力的景歌,眼前的这人的确让秋明殊自心底产生了“这人究竟是谁”的疑问,沉默中的秋明殊忍不住开始在心中思考,究竟当初尧国后宫里失去记忆逍遥快乐的那个少年是真正的景歌,还是现在拥有所有记忆,什么都明白的景歌才是真正的景歌。
秋明殊没有避讳自己的视线,而景歌感觉十分敏锐,几乎在秋明殊看向自己的同时,他已经察觉到了秋明殊的视线。
他阴沉着脸将视线扫向秋明殊,冷冷道:“师父很快就到了,你也别想在这之前玩什么花样。”
秋明殊无法出声,神色看似没有太大变化,心中却是倏地沉了沉。
景歌刚才说,他师父很快就到了?
景歌的师父当然就是西海棋圣,而如果秋明殊没有记错,当初在西海居那场战斗之后,西海棋圣分明是负伤出海远离了云陆,现在景歌说出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那位西海棋圣从头到尾其实只是作了场戏,事实上根本就没有离开过云陆?
那他冒着危险留在云陆又是为什么?
更让秋明殊心中不解的是,对方究竟为什么会把自己当做目标,不管对方究竟是西海棋圣还是昔年的西陆雁妃,他与对方都从未有过任何接触,对方究竟为什么费尽心思要景歌将他带出来见面?
秋明殊思来想去,能够得到的答案大概也只有一种。
对方会找他,是因为他身上的妖妃系统。
虽然不清楚究竟是为什么,但西海棋圣或许已经知道了他同样是带着妖妃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