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视，“可以来吗？”
风刮起一只白色气球，在空中摇摇晃晃，不知去处。池先声视线跟随，盯久，他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委婉拒绝，“前几场比赛我都没参加，如今也加入战队。更何况，后天还有钢琴总决赛，休场时间短，路远，赶不过去。”
“没关系。”戚野双臂搭上栏杆，回之一笑，“可以等。”
戚野再次凑近，手臂自栏杆另一边，缓缓游走而来。
池先声心底一怔，四目相对，他突然接不上话，有些手足无措。
就在这时，接到一通电话。
“崽，你去哪儿了？”队长语气急促，“不是说去加餐么，怎么半个小时还不回来？教练问前台，说你跟戚野……走了？”
瞬间，池先声蹲下`身体，矮了一大截，像只小蘑菇。他盯住脚下的碎石子，不知怎样回答，沉默片刻，轻轻嗯了一声，“是我没注意，忘了告诉你们，有件事想和他单独说。”
“现在谈得怎么样？”队长松口气，“我们准备回基地了。”
“已经谈完——”
池先声话音未落，戚野在他对面蹲下`身，一手指向自己。相识多年，拜习惯所赐，哪怕戚野一字未提，只是一个小动作，池先声也能瞬间看懂他想表达的意思。
如果可以，池先声并不想拥有这种默契，他把脑袋搭在环抱着的手臂上，低头蔫蔫的。
队长在电话中传来一声疑问。
池先声摩挲指腹，眼睛紧紧一闭，把未说完的话继续讲了下去。他认识戚野不过一个月，才不知道戚野是想说什么，没有那么深的默契，往多说也就像瓶盖上的酸奶余量，只是一点点。
他要回基地，远离这个一言不合就要亲亲抱抱，丝毫不知羞耻的戚野。
与此同时，池先声气得圆鼓鼓的脸颊被戳了一下，像泄气气球，扑地一声，扁了下去。他微微张开口，不可置信，瞪大眼睛注视戚野，居然还想再戳第二下。
没门！
池先声抱住小腿，慢吞吞地往后挪了挪。小蘑菇不能戳，它会被压扁的，也不能待在大木头块旁，会被吸收营养，就再也长不高了。
紧接着，戚野的手指探来，准确无误。池先声缩了缩脖颈，深深地吸气，脸颊向内收，这回就没有软乎乎的脸可以戳了吧，他眼睛弯了起来。
硬实的小圆球忽然送入口中，戚野收回手，勾起唇角，脚边扔一张糖纸，目标不是他的脸颊。
“你在哪里？”电话中的队长问，“我们去接你。”
池先声没吭声。他舔了舔桃子味小糖球，忽然发现大木头块不是大木头块，而是一只伪装的大蘑菇，和小蘑菇是可以心意相通的！
“……你们先走吧，我……我晚些时候回基地。”
池先声说完这句话，看戚野捡起一块小石头，在地上画着什么，乱七八糟一团，幼稚得像三岁小孩。耳边是队长的悉心嘱咐，他一句一句应下。
“好看吗？”戚野的大作完成，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非常没有自知之明。
“这个是什么？”池先声指向一个椭圆形，长着几条长线的不知名产物。
“我！”戚野一声响亮回答，双手抱肩，饶有兴致地瞧着。
池先声都惊呆了。
他指指另一个圆乎乎，横向与竖向各长两条小短线的不知名产物，恍惚间问：“这又是什么？”
“你。”戚野深情款款，“软软的身体，两条细胳膊，两条小短腿，手一捞就起来了。”
“……”
池先声磨了磨牙，想咬人。
戚野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拍照留念，还在不停感叹，“有些人，就算蹲在地上发呆，都能灵感迸发，挡也挡不住，三下两下搞出一幅惊世之作！”
“……”池先声一副死鱼眼，望着所谓的惊世之作。
“当然，跟爱勃罗，达勃罗，巴勃罗这种著名画师比不上。”戚野360°无死角，转着圈拍照，“但像普普通通出个画集什么的，还是小事一桩。不过画集也没意思，太费劲儿，等明天，把设计印在衣服上，穿出来，那才有感觉，简直完美。”
如果戚野不亲口告知，估计猜到小笼包，汤圆团子那边去了，也没人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池先声抿嘴，揉了揉鼻尖，小声嘀咕，“幸好来打电竞，否则指望陨石坠落般的灵感……”
“嗯？你说什么？”戚野收起手机，敏[gǎn]地看过来。
池先声猛然摇头，做朵善良的小蘑菇。
午后，行人稀少，车流缓慢，街道上树木都疏懒。池先声坐在戚野车中，垂下脑袋，晒着阳光，他四肢绵软无力，昏昏欲睡。
车载音乐播到一首法语歌，轻缓缠绵，戚野有一句没一句地跟着哼唱，时不时瞥来一眼。
池先声蹭了蹭戚野新装上去的颈部靠枕，有着短绒毛的一块小云朵。不知不觉中，他闭眼睡去，再次醒来时，眼前是突然放大数倍的戚野的脸。
“……”池先声僵硬着脖子，一点点，机械地脸转向旁边，头微微后仰，他呐呐开口，“到了，是吗……”
戚野低低地嗯了一声，倾下`身，车厢狭窄，他双臂箍在座椅两侧，圈出胸`前一点空间。池先声紧紧抿住嘴，面色稍许泛红，浑身被戚野的气息包围，心中升起强烈的不安感，还有点怕。
“接过吻吗？”戚野语调慵懒，手指虚绘他的下颌，并不触上，只沿边若有若无地勾勒。
池先声大脑一片空白，回过神时，他口中已经叼住戚野一根手指，并且恍若无物，毫无意识地轻轻咬了咬。池先声抬起头，目光对上戚野似笑非笑的眼神，不禁身体抖了抖，脱口而出的一声嗝，被他硬生生憋了回去。
“怎么，跟墩布待久，只学会咬人了？”戚野揶揄，“什么时候也露出小肚皮，给我摸摸？”
池先声面上发烫，木然松开口，低头听训，沉默不语。戚野讲完，盯着他不说话，手指横在眼前，一动不动，根本没有要收回的意思。
片刻，池先声从衣袋里取出纸巾，手臂细微颤唞着，拿着纸巾，一点一点仔细擦干净余留在戚野手指上的口水。
不可避免，见到戚野麦色面板间，一圈未褪的泛着深红的牙印。
他身体紧绷，眉眼低垂，死死埋着头，羞耻得声音中染上一缕哭腔，“对不起。”
戚野收回手臂，贴着耳道：
“多谢款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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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应激
应激
池先声的耳朵渐渐发热，不禁抖了一下，他瞬间抬起手，死死捂住。
抬手时，指面迅速擦过戚野的唇边，池先声恍恍惚惚，如堕五里雾，咻的一下，整个人缩到角落，紧紧挨住安全带。
他垂着头，脸几乎要贴到膝盖，手心冒出一层薄汗，面板苍白，稍有红晕都尤其明显。池先声的体温极速上升，心如磐石，面若小红果。■思■兔■文■档■共■享■与■线■上■阅■读■
“明天，我陪你去参加决赛？”戚野轻笑着，挑起他一绺柔软的黑发，在指间玩弄似的滑动。
池先声十分不满，用力发出一声鼻音，保持龟缩，他双手抱头，不许碰！
一个小圆球落入衣袋，撑得鼓鼓的。
戚野松开手，低着头，下巴支在他脑袋上蹭蹭，亲了一嘴的毛，“可以吗？”
“……不可以。”许久，池先声哑着声音回答。才不想被欺负一路，他身体晃了一下，脑袋往下沉了沉，戚野的头太重！压得他都快栽进土里了。
“可是，我想去。”戚野非常难缠，放过他的头发，又碰了碰耳尖。
到了戚野面前，池先声似乎全身上下都是弱点。
肌肤脆弱而敏[gǎn]，体力小，身体还时常病弱，比不上戚野三分之一。
手也小，不及那双手掌宽大，就连他的大腿，都没有戚野的手臂粗。
对手不是一个等级，身形实在悬殊。池先声放弃挣扎，仍坚强地小声重复：“不可以。”
“我发现，小朋友白白净净，面板光滑细腻，全身上下都是软软的。”戚野突然转移话题，他眼神晦暗不明，唇角轻扬，“是不是只有小小朋友才会硬？什么颜色？可以认识一下，握个手吗……啊，差点忘了，我手掌粗粝，有薄茧，初次见面受不了，不如嘴上打个招呼？一定温柔对待。”
池先声眨了眨眼，神情费解，只觉不是什么好话，又有些好奇。他趴在膝盖上，双手抱腿，偏过头，一脸茫然地问：“小……小朋友？”
戚野神情无比自然地嗯了一声，他挑挑眉毛，“我有一个大朋友，如果你愿意跟它握握手，它会非常开心的。”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池先声收回视线，转过脸，盯着脚尖，眼睛眨了眨，忽然意识到什么，他睁大眼睛，一口气提了上来，哽在喉间，脸憋得通红，咬住手指，忍下一团复杂情绪。
“可以吗？”戚野又一次挑起他的头发，声音低沉，带着笑。
池先声咽了咽喉咙，身体倾斜，发丝缓缓从戚野手中滑落，他的脑袋贴到车窗上，已是最远距离，“不可以。”
“……不可以。”池先声重复，声音坚定，视线躲闪，他抿了抿唇，臊得无地自容，余光都不敢看戚野一眼，而后慢吞吞地再次强调第三遍，“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接吻，不可以约会，阻止我跟小小朋友见面。”戚野渐渐倾身，“你高估了我的忍耐力。总这么害羞，一次次往后推，不是办法。所幸一次做全，多来几次，习惯了，就好了。”
距离越来越近，池先声大脑当场宕机，无法思考，他下意识抬起手臂，抵在戚野的胸膛上，阻止凑近。
恨不得有个洞，能突然藏进去。池先声一声不吭，眼睑低垂，闷闷不乐，半晌，他神情恍惚间慢慢开口：
“明……明天……可以一起……一起去。”
从戚野车中下来，池先声站在基地门前，从玻璃倒影上照见自己原本肤色苍白，现在染上一片酡颜，眼圈也泛着红，指间是刚才咬出来的细小齿痕，一时半会儿消不下去。
他面无表情地绕过基地，沿着墙边，走到另一面狭窄的两楼缝隙中，贴墙蹲下。池先声双臂环在膝盖上，脑袋深深埋进去。
太过份了太过份了太过分了——
戚野太过份了！
怎么能说出那种恬不知耻的话，他毫无准备，毫无意识，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