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进隔间，巴戟进屋坐下，随后说：“营中情况如何？”
“伤者都已经治疗了。”肖赟如实道：“至于钟扬，他醒来后便向卑职请罪，卑职只让他先行回去，他却是不肯，后来卑职见他跟白参将的母亲来往密切。”
“暂时不用管他，今日找你来是要派你去调查幻境一事。”
“卑职定当鞠躬尽瘁。”
“本王不在营中的时日，就由你来暂代管理。”巴戟长话短说，语必就挥手让人走。
肖赟支支吾吾想要问一句“白苏如何”却怎么都问不出口。
踌躇之际，巴戟又叫住了他，“你回去后让周琦前去寒阴山找本王。”
“是。”
直到肖赟踏出那间茅草屋，也没能将到嘴边的话问出去。
今日一别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白苏。
另一边，将红萝卜切丝的白苏余光瞥到人走了，这才松了口气，但心口又闷得慌。
“你这刀工不错啊！”察觉到他情绪不对劲，唐悦馨拿起切成丝的红萝卜赞道。
白苏收回思绪对她一笑，“唐姑娘的刀工不比在下差。”
唐悦馨努嘴一笑，“尽是油嘴滑舌。”
“在下说得可都是肺腑之言，绝无欺瞒之意。”白苏正儿八经保证。
唐悦馨抬手拍他后脑勺，“行了，快做你的吧。”
白苏扯着嘴皮子笑了笑，取了块蒜切末，
上锅倒油，烧热后，再将红萝卜丝爆炒一番，捞出，又将鸡腿肉，及胸肌用菜刀快速削下来，切成一小块一小块，在油锅里炒一会儿，注入少许清水，等上一刻钟便可起锅。
“你做的这东西味道真香，看起来又简单，这道菜叫什么？”唐悦馨咽了咽口水问。
“红烧野鸡红。”
一边说一边盛盘，白苏以前学过一些装盘技巧，这时候用来十分得心应手。
锅里煲着野鸡汤，汤里加了灵果和菌菇。
“唐姑娘麻烦你将这道菜端出去。”
唐悦馨不想动，但看在美食的份上勉为其难地接过上乘的青瓷盘。
隔壁屋，巴戟听见脚步声微微抬了眼睑，见来人不是白苏后，问：“他人呢？”
“还在厨房，你要找他？”
“无事。”巴戟继续低下头。
唐悦馨注意到他手里捧着一本书，偷偷摸摸瞟了几眼，又回头看门口，见白苏没过来，压低嗓子问：“你当真要带他去？”
巴戟不会理她，唐悦馨已经习惯了这人的冷漠，见他没反驳权当他默认了。
“白苏又没灵力，你带去照顾得来么？”唐悦馨弯腰双手撑在朱木漆案上。
巴戟闭了闭眼，沉声说：“能不能照顾得来，本王比你清楚，将白苏叫来。”
唐悦馨立马站直腰板，不爽的切了声，双手环胸走了出去。
没一会儿白苏端着灵果野鸡盅从木屋出来，香味隔着老远便可闻到，他看见唐悦馨问道：“唐姑娘你怎么出来了？”
“你家王爷让本小姐来找你。”
话刚说完，白苏端着盅进屋，放下手中青白玉的盅，对巴戟拱了拱手，嗓音沙哑道：“王爷……”
“肖赟来过。”
白苏垂着脑袋，低低嗯了声。
唐悦馨刚踏进来便察觉到气氛不对劲。
“怎么都不吃？难不成在等本小姐？”唐悦馨握着竹筷主动给白苏夹了块鸡腿肉，“你多吃点，看你这般弱不禁风的模样，过几日到了寒阴山怎么度过上边的严寒。”
白苏态度谦和，连连应是，正要吃那块鸡腿肉，巴戟却打断他，“别忙吃，你吃了龙炎丹不适合再吃性热的食物。”
白苏点了点头，放下那小块鸡腿肉。
“就这么点肉怕什么，难不成你真想看他被冻死？”唐悦馨瞪着眼忿忿道。
“本王有御寒丹，自是不会叫他受凉。”巴戟说着，给白苏夹了个菌菇，白苏道了谢后一口吃下。
吃相一如既往地狼吞虎咽。
午饭过后，白苏要去洗碗，巴戟拉住他手，仰视他说：“让唐悦馨去，你休息会儿，咱们便上路。”
白苏轻轻应下。
唐悦馨嘟着嘴老大不开心了，巴戟将人赶了出去，低声交代：“本王去洗，你留在这儿守着他，别将人吵醒了。”
唐悦馨闻言笑容都快扯到耳后根了，“放心放心，有本姑娘守着，任何人都打扰不到他。”
白苏原本没有睡意，但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睡梦中他想起了前世看过的《圣灵》的场景。
万南被慕容云杀了后，陌光澄再次折身返回将人扛肩上带走。
场景一转白苏又梦到了杨紫凝，杨紫凝穿着一身大红嫁衣，戴着盖头，站她对面的正是巴戟，然而此时的巴戟却显得格外陌生。
又听见对方问：“可曾想好？”
巴戟没作声，耷拉着眼皮子瞅了她一眼，许久后才轻轻嗯了声。
白苏记得这个场景，那正是攻破弘晖国之时，可记忆中巴戟应该是拉着她的手，而不是像现在这般的……疏远。
白苏不得不重新思考了，难道是自己记错了？
还没来得及仔细回想，梦中景象一变，灯红酒绿，路灯烨烨，其下行人不计其数，白苏站在路口处，那是他家必经的地方。
过了许久，白苏抬头就看到对面站了个面容憔悴的女人，白苏瞬息似被施了定身咒般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从身边越过，她的眼底空洞无色。
明明四十来岁看起来却像五十多岁。
白苏慢慢转过身，凝视她的背影，那末黑影越行越远。
刹那间白苏眼中泪光闪烁，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仿若大颗大颗的珍珠。
……
巴戟走了过来，在榻边坐下，望着那张泪痕满满的脸，心像被什么扎了下。
他伸手轻柔地擦拭白苏不断涌出的泪水。
白苏的梦境还在继续，只是天边露出了一道霞光，那霞光映在他苍白的脸上，显出了生机。
梦境中人并不知梦外的人已经为他穿上了外衫。
唐悦馨大步流星过来，看少年仍在睡，皱眉道：“你怎么不叫醒他？”
巴戟做了个“嘘”的手势，低声说：“让他多睡会儿。”
唐悦馨忙做了个闭嘴的动作，巴戟软手软脚抱起白苏，唐悦馨见他抱着人往走，连忙追了上去，凑近他耳边说：“难不成你想就这么去寒阴山？”
巴戟看了她一眼，似乎在说“有何不可”，唐悦馨张大了嘴，指着他鼻子晃了晃了那根食指，“天啦天啦，你不知道齐白山离寒阴山有多远么？还这样去？”
说着，她收回手改点了点自己的下颌，出谋划策道：“本小姐给你想法子，不过你得先给我些银两。”
巴戟没说话将一荷包扔给她，唐悦馨接过用手掂了掂，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她又靠近巴戟低声说：“你先把人放塌上，本小姐去去就回。”
等她风风火火离开后巴戟才慢慢放下白苏。
梦中，那抹斜晖越来越亮，驱散了白苏身上的寒气，他目视前方，树荫下出现了几个人影。
他一步步靠近，终于能看清那几人的面目——巴戟、杨紫凝、万南、陌光澄。
四人全向他看了过来，白苏正要说什么，四人如烟雾散去，紧接着万南带着杨紫凝，陌光澄跟一个陌生男子在一块，巴戟迎战一个身穿紫袍的男人。
画面如水面纹丝未动，下一刻白苏看见杨紫凝葬身火海，而他自己被一把冒着寒光的宝剑刺中，疼痛弥漫全身，头顶涌出大滴大滴汗珠，后背也是冷汗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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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例外
塌上之人不断摇动脑袋，唇瓣泛白，口中呓语不断，饱满的额上直冒冷汗。
“东西已经准备好了。”将剩下的银两还给巴戟，唐悦馨去了齐白城一趟，一去一来花了一个时辰，先去买了辆上好的马车，又到城中最好的铺子做了身衣服。
巴戟没说话拿着丝帕给白苏擦额头，唐悦馨凑近一看，惊叹道：“他这是怎么呢？难道又发热了？”
伸手探向额头，额头不烫呢，那是怎么回事？
唐悦馨百思不得其解，巴戟却在此时将人抱了起来径直踏出门槛。
唐悦馨见了，连忙大喊：“诶你要上哪儿去？”
“小声些。”
巴戟突然转身，板着脸，冷厉开口，“你不是给本王准备好了么，既然如此本王就带着他离开，三日后，周琦会来接你，你离开齐白山不得乱跑，跟着周琦回特别营，就住在本王的府中，有什么需要的就跟他说。”
唐悦馨称奇咂嘴，这还是她头一次听巴戟一次性说这么多话。
唐悦馨六岁拜八阶丹药师陆鼎桐为师后，不久就认识了巴戟，巴戟是她见过长得最英俊贵气的男子，明明只比自己大两岁，可实力却叫成人都自叹不如。
刚认识时他就少言寡语，除了修炼没别的乐趣，整个人一板一眼的无趣得紧。
后来才知道这人是师傅请来的客人，据说年仅八岁便是四阶术师，当时她凭着本能想多接触他，但几次下来那人始终不理会自己。
几日后那男孩与师傅告辞离开了。
她问师傅：“那人是谁？”
师傅当时回答，“一名故人的儿子。”
如今想来巴戟的冷淡是要分人的，至少在她看来白苏就是例外。
……
巴戟将人抱上马车，动静有点大，但依旧没惊醒睡梦中的人儿，只是白苏的眉峰微皱。
合上帘子，巴戟在外赶着马车，一路扬尘四起。
到齐白城已是申时，白苏也一觉醒来，这次他觉得睡得特别难受，仿佛梦中的一切都将成真，压抑地他快喘不过气来。
待彻底清醒，瞬间露出惊讶之色，他快速撩开帘子，巴戟耳目通达，回头看他：“醒了？”
“王爷怎么能赶马车，快让白苏来。”他说着就要钻出来。
巴戟拉住他，说：“别乱动，你在里面休息，进了城我找个马伕便是。”
白苏呐呐地点了点头，转身进去了。
巴戟驾着车去了齐白城最大的酒楼，白苏正要下车却见巴戟弯腰进来了，白苏讶然道：“王爷，你怎么——”
“把这个戴上。”巴戟掏出一个银质半脸面具给他，白苏傻傻接过，连道谢都忘了，他呐呐道：“你——”
“你什么你，快戴上。”见他乜呆，巴戟轻笑催促他。
白苏这才反应过来，这幅面具正好能遮住脸上的烧伤，他抬手摸了下面具，质地很好，有巴戟在白苏不好过多表示，只得念念不舍放下手，跟着巴戟下马车。
店小二已经在外卑躬屈膝候着了，见两人下来赶忙迎上去，同时打量二人的穿着，一准是富家公子，脸上顿时堆满了笑意。
“二位爷这边请。”
巴戟丢了一锭银子给他，吩咐道：“找个马